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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34.org,我的大明新帝国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置前方,身边四周都摆上了燃烧正旺的炭盆。

    他的上身衣服已经被敞开,扎满了银针,连他的头上,都被扎满了银针,看起来像个刺猬。

    在银针被扎了之后,他的吐血已经止住了,人也恢复了一丝清明,但是却萎靡不堪。

    由于怕他咳血堵住了自己的气管,更怕他神志不清乱说话,他的嘴巴被放了一块嚼木固定。

    他的嘴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却没有一个人能听的清楚。

    朱棣的身子一直没有动,站在台上,皱着眉头俯视着自己的儿子。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朱高炽的身上,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奉天殿外,张氏带着朱高炽的一帮妻妾在无声地垂泪。

    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是宫中的三大殿。

    特别是奉天殿,这里是国之重地,就连皇后在世时候,一年也只有三节之时,方能进殿。

    未得皇上允许,任何女人不得入内。

    朱高炽突然吐血,身体不宜搬动,她们得到了消息,也只敢在奉天殿外垂泪,连哭出声都不敢。

    他这些年虽然身体每况愈下,好色之心却从来未曾稍弱,每日吃药,无女不欢。

    虽然他最敬重张氏,但是张氏已年近四十,每年也只有一两晚,会歇在张氏的后殿内。

    张氏如今已经习惯了没有他,能让她挂念的就只有几个亲生孩子,特别是朱瞻基。

    所以,她虽然也在流泪,但是比所有人都平静。

    但是他的后宫里面,其他年轻貌美的妃子不少,如今都人心惶惶。

    因为按照宗室律,没有孩子的后妃,都将为朱高炽陪葬。

    朱高炽身体不好,他就是与女人同房,也是基本让女人主动。

    在永乐十五年生下第十个儿子朱瞻埏之后,就再也没有子嗣。

    她们大多还不到二十岁,在宫中享尽荣华富贵,怎么舍得就此死去?

    奉天殿内,朱高炽的呼吸逐渐平静了下来,两个太医见他脉搏渐稳,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明朝的太医所处的环境是比较宽松的,基本不会因为治不好病受到牵连。

    但是刚才朱棣情急之下说了狠话,如果救不过来太子,在皇上的金口玉言之下,他们的命运可就难说了。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两个太医都忙了一身汗,这个时候,才敢大喘气。

    朱瞻基自然也看出了朱高炽目前算是没事了,帮着他取下了口中的嚼木,让人端过来了参汤,给他喂下。

    朱高炽在浑身被扎的像个刺猬一样的时候,他就已经逐渐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第一感觉是万念俱灰,同时也有万般不甘。

    在年轻的时候,父皇就不喜欢他,更喜欢二弟,就连有些阴鸷的三弟,也比他受宠。

    到了后来,父皇喜欢瞻基,对他更是不屑一顾。

    为什么他一直在努力,想要讨他的欢心,他却视而不见?

    他是皇上,心怀天下,但自己毕竟是他的儿子啊!

    朱瞻基帮他取下了嚼木,在太医取下了银针后,拉上了衣服。

    他轻喘了几下,虽然不想喝参汤,却也知道自己现在需要的是恢复体力。

    他看着一脸关切的朱瞻基,犹如看到了自己那个一脸严肃的父皇。他忍不住轻声问道:“为什么?”

    朱瞻基楞了一下,将勺子递到了他的嘴边。“父王,身体要紧,先喝了这碗参汤。”

    朱高炽这次是真的清醒过来了,眼前这是是自己的儿子瞻基,不是父皇。

    一碗参汤喝了几口,就被年老的孙太医给拦住了。“太子殿下体虚内燥,这人参虽好,太子殿下虚不受补,却也不能多服。”

    朱棣冷声问道:“太子究竟为何吐血?”

    孙太医躬身道:“陛下,太子殿下身体虚弱,大补之药服用太多,反倒虚不受补。

    偏偏殿下不禁女色,服用过多大阳之药,内气火燥。

    今日一时气急攻心,才让平日被掩饰住的身体问题都爆发出来。

    今后当禁女色,细心温补,数月当可恢复。”

    听到自己不会死,朱高炽的担心消失了,他自己坐直了身体,拉了拉衣服说道:“孤已经没事了,大家退下吧。”

    朱棣有些压抑的声音传了过来。“大郎,你可是对为父不满?”

    朱高炽欲起身拜下,朱棣又说道:“你身体不好,就靠那里回话吧!”

    朱高炽的眼睛看向前方,是几十个大臣关切的眼神,他苦笑了一下。“孩儿受儒家圣学,父为子纲,君为臣纲,怎会对父皇不满。只是……,孩儿不甘。”

    “来人,找一肩辇来,送太子回宫。”朱棣吩咐完毕,又向众大臣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待二月初五,重开大朝会,宣布出兵事宜。”

    绝大多数的大臣都长舒了一口气,今天只是死了一个刘顺,其他人都没有关押,已经算是大幸了。

    如果不是太子吐血,以皇上的脾气,今日怕不是一大批人被打入天牢。

    但是对杨士奇这些人来说,这却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太子吐血,虽然化解了一场风波,但是他身体不好已经彻底暴露了出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孙监国根本不会受到太多人的反对。

    只有他们这三十余人反对,这股势力太小了。

    一行人如丧考妣地走出了奉天殿,全都有一种万念俱灰的痛苦。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依附太子,一是在皇室面前已经没有了位置,而是为了在太子面前博一个从龙之功。

    如果太子的身体好,他们就是头破血流,堵上身家性命也要替太子寻一个公道,替自己博一个前程。

    只是没想到,太子竟然在百官面前吐血了……

    一个身体不好的太子如何监国?

    要是因为劳累,还没有撑到皇上回来太子就倒下了,他们这些人岂不是罪人?

    可是,如果不争,这十几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他们早就被打上了太子的记号,即使现在投靠太孙,也已经晚了。

    蹇义他们这些朝廷重臣在后面跟着出来,看着他们这些人,心里涌现了一个词:丧家之犬。

    这杨士奇竟然在自己已经明确表示愿意将侄女嫁给他的儿子的时候,还替自己儿子求娶解家女,这对他绝对是最大的侮辱。

    解家现在想必也后悔了吧!

    不对,解家可是死心塌地的太孙的人。

    这个老狐狸,一开始就做好了脚踏两只船的准备啊!

    他皱了皱眉头,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来。

    太孙不重文采,只重实务,他们这些人大多眼高手低,除了一张嘴,操持政务都算不上强。

    如果不是这样,早就为皇上所用了。

    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他们了!

    胡俨看着原本玉树临风的杨溥也佝偻下了腰,心中一片怜惜。

    杨溥是他任湖广考官时,正式收下的学生。论文采风流,仅有少数人可比。当初杨溥的考卷上,他的批注就是:此文作者必能为董子之正言,而不为公孙之阿曲。

    原本他对这个学生寄予厚望,但是他的聪明似乎都在文章上面,不通世务。

    胡俨在永乐八年到永乐十年之间,曾经教导了太孙两年。

    他很清楚太孙从小就重视干才,不重文才,谈起朝廷官员,都只问他为老百姓做了多少实事,凡是能做事的才能受到他的重用。

    此子纵使文才过人,却也不会受到太孙重用。

    可惜了!

    出了午门,詹士府左庶子万通向杨士奇躬身长揖道:“学士,学生以为,纵使太子身体欠佳,也不应直接让太孙监国。顶多,该由太子监国,太孙辅佐。我们出了承天门,当在大庭广众之下,跪请皇上收回旨意。”

    杨士奇还没有说话,杨溥的声音传来过来。“那王彦只念了让太子前去嘉峪关就被打断,何时提过让太孙监国?”

    众人一阵愕然,有几个还眉开眼笑了起来。“是啊,皇上还没有说让谁监国呢!也许只是让太子去军中历练一番呢?”

    “那还要不要到承天门外死谏?”

    “不知道皇上旨意,现在如何死谏?”

    杨士奇感到一片怅然,觉得自己这些人真是太可笑了。

    先是刘顺冲动死谏,让事情还没有说明白就丢了性命。

    其次太子吐血,让他们这些一下子失去了斗志。

    虽然皇上让太孙监国的旨意还没有念出来,但是让太子去了嘉峪关,还能让他在嘉峪关监国吗?

    可笑的是他们竟然还抱着幻想!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更可笑的是,因为这件事被推迟了五日,现在他们自己都被分化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死谏的勇气,更不会是事情还没有明了之前死谏。

    皇上恐怕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故意宣布五日后再定。

    他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前些时日,跟儿子在书房的密谈。当时自己还认为儿子愚昧,现在看起来,是自己愚昧啊!

    还妄想跟皇上和太孙掰一下手腕,但是他们只是哈了口气,就把自己给吹倒了。

    除了承天门,这已经出了皇城,他回头看了一眼这高大的城楼,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入主内阁的梦想,怕是破灭了。

    杨溥看到了他的动作,也住了脚跟,回身看着巍峨的承天门城楼说道:“士奇兄,太子如此体弱,这当如何是好?”

    杨士奇苦笑了一下,却忍不住老泪纵横。“自永乐二年为太子洗马,我就一直想要辅佐明君,一展抱负。现在却只能伺候太子身边,成全这君臣之谊。”

    杨溥的眼睛也湿润了起来,惨然一笑。“也好,即便不能辅佐明君,但能伺候太子左右,夫复何求!”

    朱高炽被抬出了奉天殿,不用出奉天门,就直接从中左门进了东宫。

    守候在外面的一众妃子正欲放声高哭,却一下子看到了跟在后面出来,沉着脸的朱棣,登时将声音又收了回去。

    朱棣看着眼睛红肿,面色平静的张氏,温声说道:“太子只是一时气急攻心,体虚内燥,才会吐血。今后当肃清后宫,清查所有虎狼之药,让太子静心养病。”

    张氏微微一曲膝道:“是!”

    朱棣又说道:“将太子安顿到你的后殿,今后晚间当由你亲自伺候,其他人等白日伺候。”

    虽然父亲插手儿子房中事务有些不合情理,但是朱棣担心他西征期间朱高炽死掉,也只能强制安排。

    一行人很快将朱高炽安顿到了文华殿的后殿偏殿,朱棣就打发了闲杂人等,只留下了张氏,朱瞻基,还有一个李谦在屋内。

    朱棣这才正眼望向朱高炽说道:“今日为父就要跟你好好说说,为何不让你监国。”

    张氏大惊,看了看朱高炽,又看了看朱瞻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朱高炽撑起了身子,顿首道:“能得父皇释疑,孩儿即便死了也无憾。”

    朱棣怒道:“不要说什么死不死!你现在不仅是你自己,还是朕的儿子,这大明的太子。你的身上,背负的整个大明的传承!”

    “孩儿如果真有如此重要,父皇怎么又不信任孩儿呢?”

    朱棣毫不客气地说道:“大明上有朕,下有瞻基。你的重要是因你是朕的儿子,而不是因你是大明的太子。

    从始至终,你偏信儒家,如果儒家治国真的有用,那这一千多年来,就不该有其他朝代,只有一个汉代才对!”

    “孩儿阅尽史书,却不认可父皇的说法。隋唐之前,有门阀,世家之祸。唐是因偏信武力,因武而亡。前宋先天不全,前有辽,西夏,后有金,蒙元异族窥伺。蒙元势大,却因武力而亡,这都是前车之鉴啊!”

    朱棣冷笑道:“所以朕说你愚鲁,你是太过于盲信儒家。儒家之强盛,源于他们修改经义,让儒家思想符合皇家之统治,所以他们得到了历朝历代的扶持。

    但是,儒家学说只是一家之言,虽然自汉时起,他们就从百家学说里吸纳其他学派菁华,但这改变不了他们只是为皇家服务的地位。

    瞻基三年前就跟朕言:这天下,所有人都可以学儒,唯独一人不能学儒。你知道谁不能学吗?是皇上!皇上学儒,这天下究竟是谁家的!”

    朱高炽刚吐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叹道:“难道孩儿学儒,这天下就不是朱家的吗?”

    朱瞻基听到这样的回答,真的有一种榆木疙瘩不开窍的挫败感。

    朱棣更是气急,看着他瞪了一会儿才放弃一般地叹道:“大郎,你是一个好儿子,一个好父亲,却永远当不了一个好太子,更当不了一个好皇上啊!你不该生在皇家,不该是我朱棣的儿子!”

    朱瞻基为了缓和他们之间的气氛,蹲在了朱高炽的床头,轻声说道:“父王,那你在詹士府,是你说了算,还是遇事都是群策群力?

    你在詹士府那么小的一块天地,什么事都要依靠别人,这么大一个大明,你是要完全交到他们的手中吗?

    那武将们该怎么办?见了文臣都要下跪吗!那内侍们该怎么办?赚的银子都要交给文臣,给他们当牛做马吗!

    那我朱家以后怎么办?谁知道这天下还是谁家的天下!

    儒家为了防止知识传播,提高学习文字的门槛,让百姓无力承担。对其他学说一直进行压迫,宁愿这天下所有人都是傻瓜,这样才好管理。

    可是这天下不是只有我大明一家,你看看大食人,他们的国家早就变成了一个小部落,被异族统治,但是他们的教派却传遍了世界各地。

    儒释道三教合一,现在儒家就在向儒教发展,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世人只知有儒教,不知有朱家。

    另,这天下数百国家,除了我大明以及东瀛,朝鲜,其他国家无一学儒。

    我大明属国数十个,学儒的也寥寥无几,他们那些人,不学儒学也活的好好的,国家也在发展,为什么非要吊死在儒家这一棵大树上呢?

    我们要用儒家,并且还要让那些属国学习儒学。因为儒家学说能维护我们大明的大一统,尊崇我们朱家为天子。

    但是身为皇族,身为皇上,却不能偏信任何一家。文臣,武将,内侍,这三方的平衡一定要掌握好,我大明才会长治久安啊!”

    朱高炽梦呓般地说道:“从小皇祖父就让我们学儒,告诉我们,想明白什么道理,就要学儒。每次我学的好,皇祖父都会夸奖我,其他皇孙也会羡慕我。

    并且在书里,我也学到了各种做人,做事的道理。所有人都称赞我,我也因此引以为豪。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他突然激动了起来,呵呵笑道:“现在你们告诉我,我从小学的东西都是无用的,都是不该我学的,那我这四十年,岂不是一个笑话……”

    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像被掐住了脖子,哽在了那里。坐在床边的张氏连忙想要把他身子侧翻过来。

    但是他一个弱女子哪里搬得动,朱瞻基连忙帮忙,将他侧向了床边,张氏轻拍他的后背。

    只是轻轻一拍,仿佛打开了一个阀门,大片的血沫又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

    (十二个小时写了一万字出来,算是把这个情节写完,省得大家又说我是断章狗。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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