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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34.org,印度墨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印子低下头,耳畔的印度墨装饰图案清晰可见,这次,换了一个宝字。五千个美丽的常用中文字,每天换一个,可多年不重复。这个别致的装饰已成为印子的标志,有一个女记者,专门拍摄她皮肤上的图案,试过一次刊登十多张照片。

    洪钜坤轻轻说:“蚊子,最怕印度墨的颜色。”

    甚么,蚊子?印子抬起头来。

    “所以,四百多年来,印度民居的墙壁,都用印度墨混白漆髹刷,避蚊,是一种民间智能。”

    印子看着他。洪钜坤嘲弄地说:“我见你对印度文物那样有兴趣,故此买了一些书籍来看。”想投其所好,想讨她欢快。

    可是印子无动于衷,她与洪氏,只讲交易。“戏会卖座吗?”

    洪钜坤答:“不知道。”

    “甚么?”

    “印子,我不必骗你,凭美国报业大亨兰道夫赫斯特的人力物力,捧得起总统,也捧不了他爱人梅丽恩戴维斯,观众有他们的选择,只有群众的力量才能捧出任何行业的明星,我们已经尽力,其余的,讲运气了。”

    印子觉得他说得十分有理。她能跟他学习的良多。

    “你的心,不在我这里。”

    印子答:“我根本没有心。”

    洪钜坤凝视她“这我相信。”

    印子忽然笑了,秀丽的脸容像一朵沉睡的莲花展开花瓣。

    洪钜坤自嘲:不是说要找一个极色的女子吗?已经找到了,还想怎么样。他轻轻把报纸搁到一旁。

    在地球的另一边,陈裕进的飞机着陆。姐姐与男友一起来接他。裕进对未来姐夫异常冷淡,只是紧紧搂住姐姐。

    裕逵介绍说:“弟,这是王应乐。”

    裕进含糊地应一声,把行李交给他拎。

    那小王却十分容忍,并不抱怨,兼做司机。

    裕逵笑说:“弟你愈来愈英俊。”

    “有甚么用,不知多寂寞,又无女友。”

    王应乐马上说:“我帮你介绍。”

    裕进马上拉下面孔斥责:“你手上有很多女人?”

    这人抢走他的姐姐,非好好教训不可。

    “裕进你怎么了,他家里有七、八个表妹才真。”

    王应乐只是陪笑。

    车里放着张中文报纸,娱乐版上大字标题:“刘印子说,她只是神秘男子的表妹。”

    裕进心想,已经到了地球的另一面,那样高而蓝的天空,白云似千万只绵羊般。可是,他还是躲不过那双大眼睛。

    裕逵问:“你的中文学得怎样?”

    “可以看得懂报纸标题。”

    那王应乐不识趣,又问:“内容可明白?”

    裕进马上反问:“我有同你说话吗?”

    王应乐摇摇头,却不生气。

    裕逵笑着拍打弟弟肩膀“你是怎么了,无理取闹,同小时一模一样。”

    “是,我最不长进。”裕进说。

    “裕进吃错了葯。”

    车子才停在家里的行车道,已经听见树荫中母亲的声音叫出来:“是裕进到家了吗?”

    裕进跑出去:“妈妈,是裕进,妈妈。”

    身高六呎的他忽然又像回到小学一年级时那样渴望见到妈妈。看到母亲风韵依然,十分宽慰。他接着对王应乐说:“我们一家有许多话说,你可以走了。”

    陈太太骇笑“裕进,应乐不是外人。”

    陈先生在身后冷冷说:“还未算是自己人。”

    那王应乐的涵养工夫一流,永不动气,他说:“那我先回去,伯父伯母,再见。”回到屋内,裕进哈哈大笑。

    裕逵说:“当心将来人家的弟弟也这样对你。”

    是吗,裕进想:印子没有弟弟。

    裕逵说:“大学给你来了信,收你做硕士生。”

    “我情愿跟爸爸做事。”

    裕逵说:“要不,找一个教席,教小学,愿意吗?”

    裕进颔首“都替我安排好了。”

    裕逵笑“你像受了伤的动物,只觉甚么都不对劲。”

    被姐姐讲中,裕进干脆回房发呆。

    裕逵问:“他是怎么了?”

    陈太太笑“听祖母说,他失恋。”

    “夏日恋情,永远短暂。”

    “祖母说他这次相当认真。”

    “啊,对象是谁?”

    “祖母电传这张照片过来。”

    裕逵一看“咦,长得像洋娃娃。”

    “是一个女明星。”

    裕逵忍不住说:“这么奇怪!”都不觉得明星是人。

    陈太太抿嘴笑“幸亏没成功,否则,天上忽然飞来一只凤凰,陈家不知如何接驾。”

    大家都没当是甚么严重的事。裕进只得一个人疗伤。他有二十四小时决定上学抑或到父亲的电子厂做工,裕进掷毫取向,一见是字,他便说:“你已是准硕士了。”

    饼一日,他开车去大学报到,停车时,误撞一辆吉甫车后部,碰烂了人家车尾灯。可以一走了之。但,陈裕进不是那样的人,他留下电话号码及姓名,才把车子停妥。

    办妥入学手续出来,前面那辆车子已经驶走。他把车子驶回家,半路,电话响:“陈裕进?”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是。”

    “真是你碰烂我的车尾灯。”语气不知多高兴。

    裕进想,咦,莫非这人有毛病。

    “裕进,我是邓老师中文班同学丘永婷,记得吗?”

    “永婷!”

    “可不就是我。”永婷说。

    裕进问:“永婷,这一刻你在哪里?”

    “在中央图书馆。”

    “我马上来,请在接待处等我二十分钟。”

    永婷也很兴奋“裕进,真没想到”

    “是,待会见。”

    三间大学,偏偏同校,三千个学生,八百个车位,他的车却会与她的车接吻,他又愿意负责,留下电话,于是,老友重逢了。

    机会率可说只得四万分之一,洋人口中的机会率即是华人的所谓缘分。

    裕进马上把车子掉头驶往图书馆。不知为甚么,他十分留恋邓老师光洁宽敞的画室,并且,在那里度过恬静的好时光。

    他一见永婷,哈哈大笑,由衷高兴,握紧她双手。

    那小巧素净的女孩开心得泪盈于睫,一直叫他名字:“裕进裕进。”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住旧金山?”

    “你没问,你也没提。”

    “真是,我们当时都说些甚么?”

    “之乎者也,李白的诗,韦庄的词。”

    “那也不错,够文化水准。”

    两个年轻人笑得弯腰。

    “来,到我家来。”

    永婷说:“不,先来舍下。”

    “哗!这么快就得见伯父母,第一次约会还未开始。”

    永婷忽然也调皮的说:“先过了这一关,以后心安理得。”

    “对。”

    永婷把车驶上电报山,裕进尾随其后,心中暗暗好笑,同一条路,同一座山,果然,永婷在六五号停车,而裕进的家就在七三五。他们是邻居,推开窗,他俩看到的是同一座橘红色的金门大桥。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永婷答:“自一岁起住这里。”

    她请他进屋,裕进一看,间隔都差不多,分明由同一建筑师设计,的的确确,不能够再进一步门当户对了。斜斜向露台张望,可以看到陈家旧年新换,朱红色的瓦屋顶。

    裕进笑出来。“告诉我你笑甚么。”

    “一会儿你自然知道。”

    永婷的母亲自楼上下来,一眼看见裕进,心里就喜欢。

    丘太太,热诚招呼,零食摆了一桌,少不免打听一下年轻人的背景环境。

    裕进从实一一说明,叫丘太太既放心又高兴。

    最后丘太太问:“裕进你住在哪一区?”

    裕进揭盅:“伯母,就是这条合臣路七三五号。”

    永婷跳起来“嗄!”

    丘伯母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裕进笑“现在,轮到永婷去我家了。”

    伯母连忙说:“永婷,赶紧换件衣服,化点妆。”

    “不用,这样就很好。”

    丘伯母合不拢嘴,马上找出燕窝人参,叫永婷带去陈家。

    永婷说:“我们竟是邻居!”真没想到。

    陈太太没想到裕进忽然带来女朋友,那位小姐既斯文又素凈,一看就知道是读书人,给她意外之喜。

    不是说失恋吗,可见根本不用替他担心。

    这一位伯母同样热诚款待。

    裕进说:“双方家长都好像很欢快,我俩轻易过关,可以正大光明往来。”

    他想到在印子家遭受到的白眼,忽然沉默。

    印子是家里的摇钱树,碰不得,陈裕进当然是最大敌人。

    喝了茶,裕进步行送永婷回家。

    “明早我接你上学。”

    永婷却说:“我到十二点才有课,裕进,我俩自由活动。”

    留些空间是智能。

    裕进点头。回到家,他的脸重新挂下来,热闹过后,空虚更加厉害,怪不得下意识要紧抓住永婷。

    陈太太对裕逵说:“那位丘小姐才是弟弟的理想对象。”

    裕逵想一想“那不大好吧,他爱的是一个人,与之结婚生子的,又是另外一个人。”

    “因祸得福,有何不可?”

    裕逵把一本中文杂志放到茶几上。刘印子正在彩照上摆出一个诱人的姿势,文字标题说:“叫人迷惑的女子”记者这样写:“访问的那一天,她迟到,缓缓走来,一脸忧郁,主演的影片卖个满堂红,创淡市奇迹,都不能令她一笑。她穿露脐小小上衣,肚脐之下,有一个纹身图案,因部位敏感,记者不敢直视,骤眼一看,仿佛是个‘瑰’字,也觉得合适,这女子根本像朵花,可是看仔细了,吓一跳,不,不是玫瑰的瑰,而是魂魄的魂,呵,她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陈太太皱上眉头“以后不要再买这种中文杂志,别叫裕进看见。”

    裕逵失笑“妈,这根本是裕进带回来的。”

    “他看过了?”

    “那当然。”

    “人家已是大明星了。”

    裕逵劝慰:“可不是,绝对不会隔洋摆迷魂阵,放血滴子。”

    “是,现在要顾身分了。”

    裕逵陪笑,她再三端详刘印子的照片“妈,人家的五官怎么那样好看,浓眉长睫高鼻子尖下巴,上唇形状像丘比得的弓。”

    “裕逵,有了色相,就会出卖色相,女孩子长得美,就不愿安分,十分苦命,你放眼看去,没有一个夫人长得美,便明白其中道理。”

    裕逵叹口气:“上天真会作弄人。”

    陈太太太把杂志扔进垃圾桶。“裕逵,陪我去拜访丘伯母。”

    “太早一点了吧。”裕逵说。

    “刚刚好。”

    第二天他们就找上门去,与丘太太谈半天,愈说愈投契。

    “做了母亲,为子女担心一辈子,至今在商场,听到有孩子叫妈妈,我还会抬起头,仿佛是弟弟叫我。”

    丘太太接上去:“由一年级开始担心他功课,到大学毕业,又忧虑他工作问题,还有,女孩子的婚姻才叫人头痛。”

    陈太太马上说:“最要紧门当户对,还有,是读书人家。”

    讲到丘太太心坎里去“对,对,木门对木门,竹门对竹门。”

    两个中年太太,宽慰地相视而笑。接着,又谈到婚礼,彼此都很含蓄,没提到人名。

    丘大太说:“在外国,仿佛是女方家长负责婚礼费用,我倒是愿意接受。”

    陈太太连忙说:“那怎么可以,我们到底是华人,男方娶得好媳妇,再花费也应该。”

    丘太太合不拢嘴“一人一半,一人一半。”

    陈太太坚持:“男方应负全责”

    裕逵感喟,母亲一向经老,风韵犹存,可是岁月不饶人,终于也得谈起子女嫁娶问题,口角似老夫人。消磨了整个下午,她们母女打道回府。

    傍晚,丘家伯母又送了名贵水果来。忽然之间,像已经有了亲家。

    裕进一个人在房间里,用印度墨化了水,先写一个“瑰”字,再写一个“魂”字。

    内心仍然绞痛,四肢无论放在甚么部位,都觉得不舒服。

    他凄惶地问:甚么时候,才可以做回自己呢?

    印子,这一刻,你又在做甚么?他拿起电话,打到她家去,自两岁起,他就学会打电话,谈话交际,做惯做熟。可是这一次却非常紧张,双手颤抖。

    他知道印子在家的机会极微,这上下她一定忙得不可开交,不过,电话私人号码会由她亲自接听,如果不在,那就无人理会。

    电话响了十来声,裕进失望刚想挂上,忽然听见有人“喂”地一声。

    不是印子,可是声音很接近,裕进试探地问:“是影子?”

    那边笑“只有一个人那样叫我,你一定是陈大哥。”

    “姐姐呢?”

    “到康城参观影展去了。”

    “呵,那样忙。”

    “回来有三个广告等着她,另外,新戏接着开镜,全片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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