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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34.org,桂系演义(全四册)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却说南宁城内军民被滇军围困了近三个月,到十月初,所有大米、面粉、杂粮都已食光,最后被迫以黑豆充饥,黑豆不多,到十月十日左右,黑豆皆已食尽,城内绝粮,军民恐慌。守城总指挥黄旭初急电白崇禧告急,白复电约以十月十三日援军到时,城内部队冲围而出里应外合夹击滇军。黄旭初接电后,即与守备司令韦云淞和参谋长陈济桓商议。韦云淞将信将疑,说道:

    “滇军以重兵防守高峰坳,我援军如何能通过,恐怕白老总是要我们望梅止渴吧!”

    陈济桓也摇头不语。黄旭初想了想,这才说道:“银屏山有条秘密小路,是土匪往来于邕武之间的必经之路,我料定健公必率轻装健儿偷渡此径,以奇兵突出城下。十三日城外定会听到枪声。”

    “你怎么知道有这条小路?”韦云淞和陈济桓虽久驻南宁,但对此却一无所知,今听黄旭初这一说,感到好生诧异。

    “马君武先生当省长的时候,我在省府做军务科长,马省长要我做卫戍南宁的军事计划,我到牢里提审了几名惯匪首领,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黄旭初道。

    “啊!”韦、陈二人对此不得不佩服黄旭初的细心周到。

    “这事,请你们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黄旭初最怕说破白崇禧的奇谋妙计,招来猜忌之祸。但他见韦、陈二人对里应外合信心不足,到时影响作战,事关重大,这才不得不将那条小路披露出来。

    “嗯。”韦、陈二人并不知黄的心计,只以为这是军事秘密不可告人,遂点头应允。

    “今夜,你们派人将城东北方向的城墙秘密挖开几处缺口。但城墙的外面仍以单层砖砌好,免为敌人察知。”黄旭初命令道。

    “是。”韦、陈二人齐答。

    十月十三日上午九点钟左右,只听邕宾路二塘、三塘一带,传来密密麻麻的枪声。韦云淞和陈济桓惊喜地跑来向黄旭初报告道:

    “援兵到了!”

    “除留一连部队和警察队守城外,所有部队在东门城墙下集合,听我训话!”黄旭初下达命令。

    城内守军都听到了邕宾路上的枪声,一时振作起来,都奉令到东门城下集合。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吃到一点食物了,饥肠辘辘,两眼发花,两膝发软,许多人只得将手中的步枪当拐杖用。来到东门下,忽然闻到一股诱人的黑豆香味,一双双眼睛都贪婪地睁得老大。

    “弟兄们!”守城总指挥官黄旭初站在石阶上,他脸色黄瘦,那本来就有些下陷的双眼,现在像快干涸现底的两眼老井一般,“我们的援军已经打到长堽岭一带了。而我们城中的军粮,两天前就已食尽,这一担黑豆是我们最后一把粮,我们两千多人,每人分摊一口。今晚的粮食,是在城外的浪边村筹集,大家冲得出去就生,冲不出去即不战死亦必饿死!”

    说罢,黄旭初、韦云淞、陈济桓与士兵一样,都到锅边用碗领了一小勺煮熟的黑豆。两千余人的队伍像一大片干涸龟裂的禾田,洒下去几小勺清水,虽不能滋润禾苗,但却刺激出来一股无比旺盛的求生的欲望。随着一声炮响,经预先挖开又伪装了的城墙缺口被轰然推开,两千余守军夺门而出,如汹涌的潮水,滚滚而来。滇军在长期围城中,早已在城外筑有坚固的环形工事,今见城内守军倾城而出,呐喊呼啸,凶猛异常,即进入工事堵击。在滇军的轻重机枪的猛烈扫射下,桂军一片片倒下,率队冲锋的守城指挥官韦云淞也被枪弹击伤倒地。黄旭初和守备司令部参谋长陈济桓皆抱必死之决心,督队冲锋。士兵们见指挥官们与自己吃同样一份黑豆,一样冒死冲锋,韦司令且已在弹雨中倒下,更把生死置之度外,前仆后继,奋不顾身冲击前进,遂一举突破滇军的外围工事。

    黄旭初率军冲出城后,正是白崇禧和廖磊在长堽岭处于极端困境之时,白、廖正在组织残部作孤注一掷之举,因此战场上枪声沉寂。黄旭初大吃一惊,暗叫不妙,除派人去探听情况外,临时决定将部队拉到青山塔一带,待与援军联系上再做决定。走不到半小时,忽闻长堽岭和金牛桥一带枪声复又大作,探听情况的人回报,援军正与敌激战于金牛桥。黄旭初即将后队改作前队,向金牛桥急进,抵达纱帽岭时,即与敌接战,黄率队一路猛打,将滇军压到葛麻岭和官棠村一带。恰在此时,张发奎和杨腾辉率后续部队亦已到达,三面夹击,滇军不支,仓皇向横塘方向退却。黄旭初在官棠见到白崇禧,惊问道:

    “健公,你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吧!”

    “哈哈!”白崇禧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由于滇军只盯着高峰坳,围城部队被桂军里应外合击破,援救不及,全线崩溃。白崇禧也不入城,令杨腾辉率第十九师衔尾追击,他亲率廖磊师和杨俊昌、覃兴两团分乘电轮,溯江西上,抢占百色,前后夹击滇军。滇军见前后受敌,不敢恋战,慌忙由平马绕道七里,径向罗里逃窜,退回云南去了。滇军围城三月,反被桂军击败,损失惨重,计死伤和逃亡者达三分之二,毫无所获,与入湘的桂、张军情形极为相似。彼此混战一场,损兵折将,生灵涂炭,只便宜了蒋介石。

    滇军既已败退,占据宾阳芦圩一带的粤军余汉谋部,顿感陷入孤立无援之中,只得撒出宾阳,经贵县、桂平退到梧州去了。整个广西,除梧州一城及百色少数山区外,又奇迹般地重新回到李、白手中。

    这天,李宗仁偕黄绍竑由柳州到达南宁。解围后的南宁,虽然千疮百孔,破烂不堪,但军民人等皆面带喜色,居民们又在忙着重建家园。李宗仁对黄绍竑道:

    “我们广西人,真有蚂蚁那种精神,不管你把它们的窝捅得多么烂,它们照旧又能很快地修复过来!”

    黄绍竑没有说话,只是独自到东门外看了看他岳父蔡老板从前开的照相馆,见房屋依旧,却是门面紧锁,无人光顾,黄绍竑叹了一口气,仍回到南门外他的旧寓竹园闲居。李、白很忙,几乎整天都在开会,只有晚上才抽点时间来竹园着望黄绍竑。竹园是一大片果园,遍种荔树、龙眼、杨桃、柑、橙和香蕉,秋末冬初,南国依然一片葱绿,竹园里的果木,绿色中缀着点点金黄,橙树硕果累累。园中一棵碧绿的相思树,树上的果夹里露出红褐色的种子,这是唐代大诗人王维曾在诗中写过的生在南国的红豆。黄绍竑看见这相思子,不禁蓦地思念起远在香港的娇妻爱子来。他当省主席住在南宁的时候,常和夫人蔡凤珍在这果园中漫步闲谈。如今他一个人在园中踽踽独行,真是感慨万端。他已经下定决心,离开广西,到外头去混。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回来时,不知这果园是否还是属于他的!到南宁的第二天,李、白曾来竹园,与黄绍竑在园中的一张石桌上饮酒漫谈。他们劝黄绍竑,广西政权已经恢复,他不愿干军事,可以专当省主席,从事省政建设,何必一定要走?黄绍竑只是苦笑摇头,他早已思考过了,目下李、白虽然从粤军和滇军手中夺回了广西,但是,冯、阎在中原战败,反蒋阵线已作鸟兽散,李、白局处广西一隅之地,蒋介石要解决李、白,易如反掌。自己不如趁此借着桂系的影响,凭着自己的手段,到外头去混,一定可以混出一个名堂来。他与李、白虽然政见不合,但彼此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他在外面混,倒可能间接地帮他们一些忙,如果李、白有个闪失,他还可以出来收拾广西残局,使他们也有条后路。总之,黄绍竑与李、白之间是斩不断的水,抽不断的丝,这个社会造就了他们的特殊关系,只要这个社会不变,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也不会有根本的改变。

    “季宽!”李宗仁不知何时进了果园里,正向黄绍竑走来。

    “德公,我想走了!”黄绍竑望着李宗仁,又提出了这个老问题。

    “不要急嘛!”李宗仁抽着烟,似有所思。

    “你不是说过待龙州到安南的路通了之后,我就可以走了吗?”黄绍竑说。

    “嗯,你大概是想嫂夫人了吧?”李宗仁笑了笑,“我派人到香港去帮你接回来,让你们在这果园里团聚团聚。”

    “你不同意,我也要走了!”黄绍竑冷冷地说道。

    “啊?”李宗仁把黄绍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

    “我明天就走!”黄绍竑把头一扭,“没有汽船我雇条木船!”

    “季宽兄,你现在不是我的副司令了,作为老朋友,难道不是更好商量一些吗?”李宗仁耐心地说道。

    “假如我还是你的副司令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宗仁面带微愠,“在洪桥那一次会议上,你以为我把手枪拿出来是吓唬人的吗?”

    黄绍竑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不由暗暗叫起苦来,这个李猛子虽然平素为人厚道,但是若真正地惹恼了他,那是很不好办的。黄绍竑只得说道:

    “我已心灰意冷,留在广西于团体无益,你不如放我走吧!到了外面我是绝不出卖团体的,可能还对团体做些间接的帮助,对大家都有好处。”

    “这些,不必多说了,到十二月一日那天,我送你走!”李宗仁这话,说得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嗨,德公,我现在感到度日如年,你为什么还要留我在南宁住上半个多月呢?”黄绍竑不解地摇着头,无可奈何地叹息着,他整日无所事事,确也感到厌倦。

    “你不要问,到时我送你走,一天也不会多留难你的!”李宗仁除了有“李猛子”的称号外,还有“李铁牛”的外号,看来,“铁牛”的倔脾气使出来了,谁也别想顶住他,黄绍竑只得说道:

    “嗨,那就十二月一日走吧!”

    转眼间,半个多月过去了。这天,是民国十九年十二月一日。一大早,李宗仁、白崇禧便率领张发奎、杨腾辉、黄旭初、李品仙、廖磊等军、师长及其他高级干部二十余人,来到了竹园。黄绍竑只道他们是前来送行的,忙迎入客厅请坐。李宗仁一入客厅,便指挥几名副官,搬桌摆凳,忙得不亦乐乎。

    “德公,你这是干什么?”黄绍竑忙问道。

    “你莫管!”李宗仁摆了摆手。

    桌凳摆好之后,李宗仁从一只盒子中捧出一个大寿糕,随后命副官们点上过生日的红蜡烛,三十五支明晃晃的蜡烛燃了起来。李宗仁又令上菜,副官们从卫士手里接过一只只大食盒,将已制作好的菜肴和名酒,摆满四张大八仙桌。

    “德公,你……”黄绍竑看着那个大寿糕和三十五支光亮的蜡烛,这才猛然想起今天是自己三十五岁生日!北伐前,大家都在广西,黄绍竑过生日,李、白必来祝贺。北伐后,李、白在外,黄绍竑过生日,他们除发来贺电外,还特地派人前来送礼致贺。今年,戎马倥偬,桂、张军又连吃败仗,故乡山河残破,李、黄、白心情焦虑阴郁,彼此又有政见分歧,黄绍竑情绪更为恶劣,他一直吵着要离开广西,因此根本就不准备在广西过三十五岁生日了。谁知李宗仁有心留他却不是为别事,而是要为他庆贺生日——在广西局面初定,百事待举,内政外交都仍陷于困境中的时刻,作为主帅的李宗仁,还念念不忘给黄绍竑庆贺生日——给一个对战败负有重大责任,而又要脱离桂系团体,很可能要投到他们的敌手蒋介石方面去的人,在离别之时庆贺生日!黄绍竑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今天是季宽兄三十五岁生日,我们祝贺他生日快乐,健康长寿,前程无量!”

    李宗仁举起酒杯,致了简短亲切的祝辞,大家都举杯站起来,表示热烈的祝贺,院子里随即燃响一串长长的鞭炮。李宗仁的财政委员会主任、前清秀才黄钟岳,口占一联为黄绍竑祝寿:

    得古人风有为有守

    惟仁者寿如冈如陵

    接着是白崇禧致祝酒辞,他擎杯在手,看着黄绍竑,情绪激昂

    地说道:

    “季宽兄,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都祝贺你交上好运,从此飞黄腾达!今后广西的局面,也许你不能不关心,我们都是广西人,广西人是不会向蒋介石投降的。不但现在不投降,即使将来环境再坏一些,也是不会投降的。我们要争取生存,要以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精神,拼此一生!”

    白崇禧说得慷慨激昂,廖磊、李品仙率先鼓起掌来,座中诸人亦热烈鼓掌祝贺。黄绍竑举杯站起来致答辞,他面色激动,却并不看座上客,一双冷峻的眼睛只盯着杯中微微颤动的酒。

    “今天是绍竑生日,承蒙诸位光临寒舍致贺,感激之情,铭于肺腑!诸位对绍竑今后的行止也许不能不关心,我坦率地告诉诸位,我今后行动的准则有两条:第一是不再破坏国家;第二是不再破坏广西。”

    黄绍竑说罢,张发奎率薛岳、吴奇伟举着酒杯走过来,代表第四军袍泽向黄祝酒,张发奎说道:

    “季宽兄,民国十四年,李任公率领我们上西江帮你打沈鸿英。嗨呀到了民国十七年,我们在广东又与你和李任公打了起来,民国十八年,我们到广西,又和你去打广东。彼此都是袍泽、朋友,几年来你打我,我打你,好处都让老蒋拿去了。你今离开广西,莫不是要到老蒋那里搬兵来打我们么?这一点,你能否对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但愿我们今后不要再兵戎相见!”薛岳和吴奇伟也说道。

    “关云长挂印封金,千里走单骑,降汉不降曹,堪称吾人之楷模!”廖磊也站起来说道。

    李品仙见他们说得辛辣,遂也站起来说道:“汉之李陵投降匈奴后,受封为右校王,单于派他去劝被流放于北海的汉使节苏武投降。李陵对苏武说:‘我出征前,令母已经病故,是我把她老人家送到阳陵安葬的;令夫人年少,听说已经改嫁了。令兄为天子奉车,因为碰坏了御辇,伏剑自刎;令弟奉诏追捕钦犯,因无法复命,也畏罪而死。陛下对你家亦不厚。人生如朝露,何必这样自苦呢?’苏武大义凛然,说:‘我甘心为陛下而死,请你不必多说!’李陵降后,故旧门下,以及老家陇西的士大夫们都以李氏为耻,李家这个自飞将军李广起延续了一百余年名将辈出的军人世家,从此衰败湮没无闻,而苏武这位保持了气节的堂堂使臣,却流芳千古。这些,又是多么值得我们深思的呀!”

    “哈哈!”黄绍竑冷笑一声,说道,“多谢燕农兄和鹤龄兄不吝赐教,只是有一点,我还不甚明白:燕农兄崇尚关公之义,鹤龄兄敬仰苏武之节,而你们两人原为湘军唐孟潇之旧部,为何不保持节义,跟唐孟潇去过寂寞的寓公生活,却跑到桂军中来混饭吃呢?”

    廖磊与李品仙被黄绍竑说得满脸通红,尴尬极了。李宗仁见他苦心安排的节日酒宴,却被演成一场唇枪舌剑的群英会,照此发展下去,黄绍竑脾气上来,拂袖而去,不但要蛋打鸡飞,黄必怀疑李是借此来给他难堪,今后如何相见再度合作?李宗仁急忙站起来斥责廖磊和李品仙:

    “有你们这样去吃生日酒的吗?坐下!都给我坐下!”

    李、廖两人看了看白崇禧,只得老老实实地坐下了,张发奎、薛岳、吴奇伟也随之落座。李宗仁又道:

    “季宽兄已辞去军、政职务,今天我们聚会祝贺他的生日,不谈论军政事务,彼此只以朋友身份喝酒叙谈,来,干杯!”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还是没有明显地缓和,大家只是低头吃喝,谁也不敢轻易说话。一场舌战不休的“群英会”,又变成了危机四伏的“鸿门宴”,仿佛酒肉藏兵,人们都在警觉地等待着那最后的一幕——掷杯为号,将某人突然擒下。李宗仁不安地望了望座上诸人,忽地哈哈一笑,说:

    “诸位,你们都莫疑鬼疑神的,实话对你们说了吧,季宽此去,乃是由香港到南洋,去做橡胶和锡矿大生意的。这段时间,伍展空 都在香港为他奔走,事情已经有头绪了,就等季宽去开张啦!”

    “啊,原来你老兄瞒着我们要去当大老板!”张发奎把他那芭蕉似的大手掌在腿上一拍,举着酒杯向黄绍竑走来,“季宽兄成了百万富翁后,切莫忘了弟兄们啊,如果我们再遭一次衡阳那样的损失,我就脱下这身老虎皮,跟你去当一名小伙计了。来,为季宽兄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干杯!”

    “干杯!”

    座上空气顿时活跃热烈起来,大家一个个过来向黄绍竑——这位昔日的上司,今日负有战败责任且有投敌叛变之嫌的可疑人物,日后财粗气壮的大老

    板——敬酒、祝贺!一时间,席上杯盏交错,谈笑风生,李品仙又拉开嗓门,清唱起京剧《将相和》的段子来。一堂生日酒宴直吃得喜气洋洋,意畅开怀。

    为黄绍竑投蒋幕后奔走拉关系的伍廷飏

    其实,李宗仁的话只瞒得了张发奎等人,如何瞒得了白崇禧和黄绍竑。在桂系团体中,白崇禧以其“小诸葛”的精明预测时局和战况,又以神出鬼没的手段来实现自己的目标,故尔颇能赢得全军将士的信赖。李宗仁为人厚道,操持稳重,说话实事求是,从不诓人,因此,虽无白崇禧之机巧精明,但却更能赢得将士的信赖,但凡李老总说的话,大家都信得过。现在,见李宗仁说黄绍竑要去做大生意,当大老板,且已有伍廷飏为其安排一切,更是深信不疑。因去年俞、李回桂,黄、白由龙州出走时,伍廷飏亦随行,其后,伍廷飏却没有再回来,他在香港干什么,大家都不清楚,自然以为他是为黄奔走,打开进入商界的门路了。白崇禧却只笑不言,他深知李宗仁的一番苦心。中原战后,冯、阎垮台,偌大中国,原来林立的反蒋派系,如今只剩下个破碎的广西和桂、张军这点残兵。他们虽然击败了滇军,但形势对李、白仍然很不利。黄绍竑既然要走,不妨让他去香港看看形势,施加影响,发挥缓冲作用,好让他们喘一口气,以待时机。但只有一条,不能让黄绍竑为蒋介石所用,为蒋出谋划策,置李、白于死地,或效法俞作柏,带兵回广西另立政权。黄绍竑见李宗仁为他解脱窘境,心里甚为感动,又甚为内疚。其实,黄绍竑早已令他的心腹伍廷飏暗中向蒋介石拉关系,这点,李、白根本不知道。刚才李宗仁说的伍为黄去南洋做生意而奔走,只不过是李信手拈来,糊弄大家而已。伍廷飏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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