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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34.org,凤栖昆仑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这位贵宾又是哪个?

    很自然的,简昆仑便联想到了方才所见。

    当是两匹快马来者之一的那个白发红衣的老人了。这个人又是谁?

    大船在缓缓起伏移动之中,向前行进。

    简昆仑翻身离开了床榻,心里颇是忐忑。

    推开窗扇,迎进来满室清风。

    外面黑黝黝的,已是午夜时分,倒是一天星月交织河汉,显得颇有情致,大船本身***辉煌,映照在微有波动的水面上,乍然触及,宛若是矗立水面上的一座金色牌楼。

    简昆仑颇有一探究竟的冲动他却终于克制住自己,终宵不曾踏出座舱一步。

    天亮时候,大船终于在一个地方泊岸了。

    显然是地头到了。

    难道是来到了所谓的飘香楼?还是别的神秘地方?简昆仑终无所知。他只是静静地坐候船上。

    大船上自有一番骚动,先是有人上上下下,显得很是热闹,终至于完全静止下来。

    最后才传来脚步声,直到门前。

    简昆仑知道是来招呼自己的了。

    果然房门轻叩,推开,现出了无音、无言一双孪生姐妹。

    二人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睛向他看着。

    简昆仑站起来道:“地方到了?”

    无言点了一下头。

    “飘香楼?”

    二女对看一眼,并不答话,简昆仑知道多问无益,随即站起来,向外步出。

    无音、无言,一个前导,一个殿后,三个人随即向舱外步出。

    却只见一抹枫红,把岸边渲染得十分娇媚,却有一行峭壁,自右侧方插天直起,形成一面巨大石屏,将此幽谷掩饰得恰到好处。

    十数艘大船,格式看来俱是一般模样,眼前井然有序地停泊在附近。是幽谷,又是户港,好一番磅礴气势,却于此壮观气势里,散置着一派清幽、雅致,乍然入目,不觉心旷神怡。

    简昆仑盘算未已,已同着二女相继步上岸边。

    这双孪生姐妹,身手非比寻常,拧腰跨步,举止不失从容,正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简昆仑此刻身上为人点了暗穴,功力无能施展,自忖无能取胜,也就不敢心存别想。

    无音在前,无言在后,三个人一径踏上枫红初染的岸边,前行的无音,身法饶是快捷,急切间一连转了几转,咫尺天涯,眼前竟然换了世界。

    一片青松,含翠欲滴,数点顽石,星布其间,高矮顿挫,鱼龙蔓衍,间以红紫芳菲的漫山野花,一霎间,宛若置身仙境。

    前行的无音脚下速度奇快,简昆仑不自觉地也加快了步伐,一阵快行,已不知身入几许?

    却有一道奔湍疾流,由正面直蹿而前,迎着礁石,溅发出银星万点,恰与穿枝直下的阳光,铺成一番异彩奇趣。

    简昆仑忽然站住了脚步,心有所感,回头看时,才知来处已杳,显然笼罩于一片茫茫白雾之中。

    他心里有数,眼前情景,分明已落于对方阵势之中,一念触及,由不住为之暗吃一惊。其势已不容他多做观察,峰回路转,眼下已来到一片房舍当前。

    却见大小不一的十数座楼阁,错落于眼前翠谷繁花之间,各楼建筑式样不一,高堂邃宇,连槛层轩,叠叠累谢,无不色泽鲜明,翠翘曲琼,各有奇趣,妙在此一系列的精巧建筑,却为一道朱红回廊所贯穿,远远望去,有如一条千百丈红鳞巨蟒,昂游于巨浪起伏的烟波浩瀚之间。

    来到这里,简昆仑亦不禁为之怦然心凉,如此壮观气势,料想着当是对方主力所在,即所谓飘香楼主所坐镇的飘香楼了。

    前行的无音,忽然停下了脚步。

    正前方有一座矗起的八角钟亭,悬有巨钟一口,钟撞侧吊,想是用以客来招呼。无音上前一步,方自拿起钟撞,待向钟上撞去,却只见面前人影一连闪了两闪,一个鸠首皓髯,身着黄衣,面相奇丑的驼背老人,已现身当前。

    来人身法好快,宛若旋风一阵,黄衣飞扬,猎然作响声中,已当面而立。

    无音、无言乍见之下,各自后退一步,执礼颇恭地唤了一声:“雷公公”

    驼背老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把一双三角眼,狠狠盯向简昆仑,打着一口浓重的川音:“就是他么?”

    话声出口,陡地上前一步,右手猝起,五根手指形若鸟爪,直向简昆仑肩上抓落下来。

    简昆仑身形向侧面一偏,巧妙地摇动肩头,闪开了对方下落的五指。

    但是来人驼背老者,身手大是不凡,一式出来,正反相辅,名为翻天掌。眼前一式落空,不俟招式用老,紧接着手腕轻翻,甩起来的半截前掌,反向着简昆仑胸前击按过来。

    顿时有一股绝大劲力,直向他胸前击到。

    简昆仑心里一惊,右掌突提,双方掌心互迎,噗!接住了他的来掌。

    驼背老人翻天掌势,施展得既快又狠,简昆仑迎接得却也巧妙。

    关键在于,这类接触,俱以实力相拼。

    眼前情况,驼背老人显然还不知道对方身上穴道被封,功力受限,简昆仑生性要强,更无丝毫示弱。看在一旁的无音姐妹眼里,不由为之一惊。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呼叫。

    驼背老人吃了一惊,慌不迭抽身撤掌,却已不及。

    随着驼背老人掌力吐处,简昆仑整个身子为之大大震动了一下,嘴唇处,呛出了一口浊血。

    雷公公见状,呆了一呆,偏过头来向身边二女,模样颇似存疑。

    无音乃开口道:“这人身上穴路。已为堂主手法封锁,是着不得力的,公公你手法过重了!”

    驼背老人雷公公哼了一声,点头道:“这就难怪了!”遂向二女道:“不碍事,只是一口浊血而已,把他交给我了,你们回去吧!”

    无音、无言各自应了一声,向着雷公公重施一礼,随即转身自去。走了几步,无音却停下脚步,脸上神态带有几分薄羞,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来,向着简昆仑看了一眼,目光里不无怜惜。

    雷公公道:“你还有事?”

    无音脸上又是一红,忙摇了一下头,说:“不我,这位简相公可能受伤不重,我忽然想起来身边正有堂主的八宝金散,也许对他有用”

    雷公公怔了怔,目含怒色,却又笑道:“堂主的八宝金散,岂是一般人所能随便服用的?难得你想得周到,就留下来吧!”

    无音应了一声,随即上前一步,由身上取出了一个丝囊,再由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瓷瓶,双手送上,雷公公接过来看了一眼,笑道:“我这里正好也缺货,用过就不还给你了。”

    无音讷讷地说了声:“没有关系!”头也不抬,便转身去了。

    她姐妹离开的身子,透着奇妙,眼看着二人脚步踏上那一道宛似巨龙的廊道,巧妙地一连转了几转,便自掩身不见。再着眼时,二女已现身回廊另一边头,显然已置身另一层院落。紫藤花一片璀璨,掩饰着状似月亮的白玉落地罩门。

    无音、无言一脚跨出之后,便自消失不见。

    这番情景,若教常人看在眼里,不免疑神疑鬼,认为巫幻邪术,其实不谬不然。

    简昆仑却是心里有数。自他来到之始,即已看出这里地势奇特,无论楼台亭阁、小桥流水,甚至于花草木石,俱非随便建置,乃系经过高人事先设计蓝图,分别筑就,这一会经过他细心观察之后,越加断定这座美丽庭园,暗含着极为奇妙的先天易理洛数,无庸讳言,那便是这里亭台楼阁俱设有奇妙的阵势,非深悉内容的自己人,万难自由通行,自己竟然被安置在这里,看来短时脱困无望了。

    心里这么盘算,不免大为沮丧,只是在眼前对方驼背老人雷公公的监视之下,他反倒做出一副漠不关心,并不在意的样子。

    雷公公看着他嘿嘿一笑:“时堂主跟前的两个丫头,平时最是刁顽难缠,想不到对你竟是破格垂青,这瓶八宝金散乃系主人精心自制,一切内外亏损,服后立可见效,只宜少服,一两次也就够了,你自个收下,服用后再还我吧!”

    简昆仑一声不吭地点了一下头,便自收下药瓶。

    基本上,这里一切,包括所有的人,俱是敌人一面,实在谈不上什么友谊。

    眼前被带来这里,虽然对方不曾明白告之,他已略能猜忖,这片奇妙境地,便是对方万花飘香最称神秘的飘香楼所在,也就是对方主人柳蝶衣下榻所在。眼前已是身入虎穴,诚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未卜,一切的一切,自己实在已全然无能自主,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越是面临危难困急,越要冷静镇定,简昆仑认清了这一点,便自将心情放宽,虽是逆来顺受却也未必任人摆布,最称要紧的是自己身心健康冷静,才得进一步与对方周旋。

    便是存心如此,他才收下了对方所赠送的良药。

    雷公公身分虽未言明,简昆仑却也略能测知,看来必为飘香楼主人器重之人,主管总坛各项内外人事杂务,时美娇一行,虽是贵为堂主,来此亦当有主从之分,只看无音、无言对其恭谨神态,当能测知其人身分之一斑。

    雷公公一双三角眼,精华内蕴,其功力已在方才匆匆一招对掌时,表露无遗。端的是一个强大劲敌,不可轻视。

    对于简昆仑来说,雷公公显然也心里有数,对方既为时美娇携来总坛,当非泛泛者流。他身上穴路经络既已为时美娇秘术所封,却能并不示弱地硬接自己一掌,端的是一条好汉子,如此风骨,正是投其所好,一时雷公公大为激赏。

    一霎间,雷公公那一双三角眼,已在对方身上无数打转,沉下声音道:“姓简的,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简昆仑看了他一眼,并不吭声。

    雷公公嘿嘿笑道:“实在告诉你吧,这便是万花飘香楼所在,这地方一向关防严谨,寻常人是不能随便进出的。”

    简昆仑点头笑道:“如此说来,我当庆幸有此一来了。”

    雷公公哈哈一笑说:“那可要看你的造化了,来到这里的人,非为上宾,即是死囚,哼哼,你却是凶多吉少,闲话少说,你且跟我来吧!”

    说罢,转过身子,大步向着那道迂回长廊踏上。

    简昆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雷公公脚下极快,三五个打转,已绕向回廊中央。简昆仑急跟而上,立定脚步再看,显然光景又是一番模样,却只见各处楼阁,网户朱刻,一如盘中棋子,除了一道状如龙蛇的长廊贯穿其间,更多纵横小道,密如蛛网,看过去极是错综复杂,宛若置身迷宫幻境,其间如若设有什么阵势,料非等闲。有心强记,留供静中思索,也是万难。

    把此一番形势看在眼中,简昆仑不禁暗自惊心,对方那个爱花的主人,虽然未曾得见,只看其居家气势、布局,显然已可知是个绝顶高明人物,自己眼下落在了他的手中,看来正如这个雷公公所说,怕是凶多吉少,却得打起精神,好自应付才是。

    雷公公望着他嘿嘿笑道:“小朋友,你的身手不错,怪不得就连时堂主,也对你破格地优待,正因为如此,老夫才不敢对你怠慢,特地为你找了个清静处你却要留意了!”

    说时身子向下一矮,霍地向侧面跨出了四步,变了个骑马单档的架式。

    简昆仑心里一动,却见雷公公这一霎身势侧转,左五右六,前七后八,一连变化了许多步法,最后身势站定,已立身三数丈之外。

    这番形象,落在简昆仑眼里,并不吃惊。

    对方雷公公宛似邯郸学步的身法,无非旨在混淆他的视觉,致使原本就已经错综的阵势,更形复杂而已。

    简昆仑微微一笑,身法一连闪了两闪,循定一个正确方位,切身而进,其势几与对方一般快速。

    雷公公身子方自站定,简昆仑却已来到面前,前者颇似吃惊,才知道简昆仑这个后生小辈果然非比等闲,顿时大大改了初衷,也就不便再故弄玄虚。

    当下,雷公公随即展开身法,按照反太极六十四式步法,一路行来,移身来到这一条笔直甬道,站定脚步再看,简昆仑依然亦步亦趋,并不曾有丝毫落后。

    “好!”雷公公高赞了一声,越加奇异地向对方少年打量了几眼。随即伸手向当前指道“就是这里了。”

    简昆仑抬头看时,只见当前两甬道尽头,耸峙着一个半月形的红色大理石落地罩门,两行翠柏沿道而植,情景极为清幽。

    至此,再无玄虚。

    雷公公一路前导,来到大理石红色洞门当前,即见门前左右各自踞蹲着一个状似麒麟的石兽,落地罩门上方悬着残月形的一块翠匾,雕刻着半月轩三个朱红正楷。扉内黄兰,映着骄阳,渲染出一片刺眼的金黄。蝶儿翩跹,好一番闲情逸致。

    简昆仑既知此身已在对方阵势之中,反倒不再惊愕,雷公公前导着他,一径踏入半月洞门。

    院子不大,却全叫花占满。

    小小几间房舍,雕红抹翠,衬以画栏飞檐,更见景致不凡,一方太湖石,形样瘦削地侧立在茅亭右侧,正有一只狸猫高踞其上,乍见人来,喵了一声,蹿身直起,一径电闪而逝。

    二人不防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手,吓了一跳。更不曾防到,那方小小茅亭旁,还有个闲人。

    秋风无力,骄阳正暖。

    这人正斜身倚着亭栏在晒太阳,脸上遮着块白布,一身月白直裰,看来虽旧了,但洗得甚是洁净,上面连个褶子都没有。

    便是那声猝然响起的喵呜猫叫声音,惊动了他,这才缓缓直起腰来。

    不经意,脸上那一块盖着的白布便自脱落下来,现出了此人那一张白皙沉郁,满生胡须的瘦脸。

    雷公公怔一怔,才似忽然记起:“二先生,你怎么来了?”

    “我来了”那人说。一面咧嘴而笑,露出白森森一嘴牙齿。

    一面说,随即晃着身子,步下茅亭。

    阳光太刺眼了,他不得不把眼睛半眯着,忽然发觉到面前的简昆仑,吃了一惊:“咦,你是?”

    雷公公已迫不及待地推着他的身子,引向一边道:“走,走吧这里不是停留的地方。”

    “唔唔”似笑不笑,挤弄着那张瘦削的脸,却不忘一径地向简昆仑身上打量不已,却是看不了几眼,已为雷公公半推半请地送了出去。一墙之隔,另有别院,扇面儿似的开着一扇门扉,那人便是打这扇门离开的。

    别看他懵懵懂懂一副糊涂样子,脚下可不含糊。一经遁入那扇门扉之内,脚下游蜂戏蕊,一连几个起落,已消逝不见。

    雷公公打量着他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叹了口气,随即把门关上,才回身走过来。

    简昆仑看着奇怪,却也不出声发问。旁人家事,管他何来?

    雷公公带他来到屋里相继入座。

    一色的红木家具,却铺陈着厚薄适度的丝绵垫子,另有一方矮矮坐几,可供静坐,这样简昆仑就很满意了。

    雷公公告诉了一些这里的规矩,以及他所应该注意事项:

    一、飘香楼乃是主人柳蝶衣下榻所在,设有柳蝶衣亲手所部署的阵势,如非经过专人接待,严禁私自行动,否则恐有不便。

    二、告诫他如今乃是待罪之囚,一切均须自爱,如何发落,将取决于主人随时的决定。

    三、半月轩是他今后住处,轩内只有他一人独居,一切日用饮食,自有专人打点,平日活动范围,亦当以前后院落为限。

    归纳总结,那意思便是,如今他已遭到了软禁,一切的一切,虽未明文禁止,却须自己斟酌自爱。

    简昆仑只是一声不吭地听着。

    雷公公说了这些话,便起身离开。

    简昆仑忍不住道:“等一等”

    雷老头儿回过身子道:“什么事?”

    “烦劳你代为通禀!”简昆仑说“我想快一点与这里主人见面。”

    雷公公嘿嘿笑了两声,摇摇头说:“那可就难说了,这件事怕是由不了你不巧得很,主座这两天玉体违和,心情不佳”

    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言,想是忽然觉察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脸上神态颇似尴尬。

    干咳了一声,他才转为笑脸:“不用着急,该见你的时候一定会见,不该见的时候,急也没用,现在可不是时候你知道为什么吧?”

    “为什么?”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主座的心情不佳,除非你真的想死,要不然还是现在不要见面的好。”

    说完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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