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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子就这样,在他每一次睡梦中出现, 又在他每一次梦醒时消失。

    自从上回从医院醒来, 一次不落, 张持续地梦见她, 又持续地失去她。

    就连在回奥斯陆的飞机上补眠,她都没有放过他, 依然眉眼弯弯地坐在他旁边叽叽喳喳, 等他一醒就飞走。

    而她的那头长发, 一次比一次短,变化得不明显,但是的确变短了。

    不知是否为错觉, 张发现,连她的面容都在变嫩。虽然原本就很嫩,但跟他第一场长梦里最后一次见到的她的样子, 有点差别。

    南柯一梦, 是谁不放过谁?

    自己不放过自己。

    飞机在奥斯陆落地时,正好是挪威时间上午九点。

    张提前飞挪威这件事, 只有他跟他助理和司机知道。

    从机场到郊区别墅, 几十分钟的车程。

    下车之前, 他坐在车后座静静看了一会儿别墅的表象。

    院门紧闭, 院内的树木郁郁葱葱;楼上的佣人提着浇水壶走出阳台, 动作娴熟地给阳台护栏上的几盆盆栽洒水。

    佣人注意到院门外的车子,动作顿住了,远远地眺望, 想看清不速之客。

    桃花眼微微眯起,张轻舔下唇,收起手机,打开车门下去。

    再抬头看过去时,二楼的那位佣人已经不见了。

    管家在别墅大门前匆促迎接他,不防备他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她呢。”

    管家说她去剧院听歌剧了;

    张“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听着管家跟在他身后上楼的脚步声,又随口问:“k 说她今天穿了一条墨绿色中裙,你觉得好看吗?”

    隔了好一会儿,管家才说好看;

    他转过身,站在木质楼梯上,垂眸看着额角冒冷汗的管家,眼底阴寒“她到底在哪?”

    管家没再坚持之前的回答,但也答不出其他话来,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屈指轻蹭鼻尖,张径自上楼去,推开 s 的卧室门,里面没人。粗略看一眼也没什么异常。

    可他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梳妆台上的那只手镯,s 戴了很多年的,n 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来送给她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都没有把手镯取下来过,为什么现在会被她扔在梳妆台上?

    张一边穿过二楼短廊道,一边拿手机拨通 k 的号码。一阵物体落地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他驻足,侧耳倾听。

    声音约莫是从琴房或者画室发出的。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手放在琴房的门把上转动。反锁了。

    踢了踢门,里面又传出细微的声响,尔后是前来开门的佣人,之前在楼下看见的那位。

    “在这儿做什么?”

    她支支吾吾,说是在打扫清洁。

    越过她,张往她后面看了一眼,琴房空地处的确放着清洁工具。

    “打扫为什么要锁门?”

    她说不小心锁上的。

    目光在琴房里逡巡,张以前只看过一次她住的这栋别墅,就是购置当初,那会儿看的还是空的房子,对房里的物体摆设没什么具体印象。

    所以现在他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也看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k 那边接听了电话,张懒得说其他,语调平静:“她生病了吗?如果她病了,你以为你们能瞒住我吗?”

    “”他的确瞒不住了,因为医生说 s 不能离开。所以 k 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让她安然无恙地回去,然后再若无其事地面对张。

    而张,在听到他说出医院名字时,差点摔了手机。

    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

    他们把她送去了精神疗养院,n 待过的那间。

    我当然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

    某一年某一月,n 在精神疗养院去世,b 破产入狱,s 在短短一个月内,变得和曾经的我一样,一无所有。

    拜我所赐。

    我们旷日持久;

    我们冰释前嫌;

    我们终将被命运笼罩。

    轮回边缘,迷途怎返?

    “now i am fighting this war since the day of the fall。”

    “and i am desperately holding on to it all。”

    “what can i do?don't let it fall apart。”

    k 不敢跟他说话,他的脸色也冷得让人不敢和他说话。

    接过她的医疗诊断报告书,在电梯里翻了一遍,张把报告扔回给k ,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谁都无法明白他对精神分裂这个病的感受,那是一种深重的恐惧,一种生理性的厌恶,一种悲剧式的折磨。

    喻之为怪物,毫不为过。

    他第一次见到养母 n,就见到了这个丑陋的怪物。

    他意志最为薄弱时,差一点掉入这个怪物的陷阱。

    它以丧心病狂的姿态横贯在他黑白交替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又以万劫不复的模样诅咒了他极度渴望的母爱和温暖家庭。

    它夺走了他太多太多的东西,得到的,未曾得到的,定是要一并摧毁了,它才肯餍足消停。

    如今卷土重来,它还想吞噬什么?

    电梯门开,张让 k 去帮她办理离院手续。

    “可是”

    “没有可是,”他侧转脸,斜斜看他一眼“你已经做得很过了,还想怎样?”

    k 欲言又止,看着他往病房走去的背影,只能按照他的话去做。

    其实 k 想说,他姐姐的情况很不乐观,前天晚上跟好友在琴房时,她弹着弹着,突然推倒了钢琴,笨重的钢琴架压到了她那位来不及躲开的好友身上,伤得很严重。她自己也歇斯底里闹了很久。

    后来就陷入了完全的精神混乱,把自己折腾得虚弱不堪,还有厌食症。

    要不是没办法,他也不会瞒着他把她送来这里。

    苍白色调的长廊,刺鼻难闻的药水气味,个别穿行路过的医护人员。

    张抬手看腕表,还不到午餐时间,若没猜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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