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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34.org,雁飞残月天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舍情丝,不由玉颊发烫,芳心一阵甜蜜,蹑足走到门前,低声道:“雁哥哥,是你吗?”

    门外悄寂无声,依稀立着个人影。林霜月芳心怦怦乱跳,终究打开了房门,低笑道:“雁哥哥,你”那笑容瞬间便冻住了,却见冷幽幽的月光下凝立一人,竟是林逸烟。

    “月牙儿,”林逸烟望着她的目光居然有些反常的柔软,低叹道“你还好吗?”林霜月脸色煞白地点了点头,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你跟我来!”林逸烟不再看她,转身大步向后院走去,林霜月只得跟了过去。客栈的院后有一处小石潭,冷寂空旷。林逸烟在潭边顿住步子,回头瞥了林霜月两眼,道:“很好,你的伤全好了。”月色下他的双眸闪出些罕见的暖意,低叹道“我也是隔了很久,才知你受了毒伤,好在那时南雁早为你求来了解藥”林霜月淡淡地道:“多谢教主挂怀!”林逸烟居然笑了笑,道:“今晚你在秋实堂,说得很好。”林霜月的心又是突地一紧,终究咬牙道:“师尊早就要杀曲伯伯了,是不是?”

    林逸烟似笑非笑地道:“你自幼便聪明过人,却总是不大听话。”林霜月不敢抬头,却一字字地说得异常坚定:“曲伯伯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却因他对当年的卓教主甚是推崇,多年来,您便始终对他心存芥蒂。您实则早知道曲伯伯必会违抗您的教令,率众抗金。这一次您故意闭关,还将教务尽数交给曲伯伯,实则不过是留个杀他的借口”她悲愤曲流觞之死,虽知这么说定会触怒林逸烟,却仍是愤然直言。

    “月牙儿,”林逸烟却没有动怒,反而沉沉地一叹“你可知道,我杀曲流觞,实是迫不得已!”林霜月抬眼望着他,却没言语。林逸烟道:“你虽聪颖,终究只是个女孩儿家,看事仍只拘于个人恩怨。眼下宋、金两国苦战,我明教正是乘势待起之时,这便如你玩过的摊钱赌,将宝押在谁的身上,大是要紧。曲明使这一杀身成仁,才让我明教立于不败之地。”

    “是了,”林霜月明眸闪烁,恍然道“您这宝是押在宋、金两方!若是大宋胜了,我明教也曾率众抗金,赢得江南的民心;若是金人胜了,您身为教主,从来无心抗金,更因此斩杀了教内明使”林逸烟淡然笑道:“只这个还不够,我在余孤天身上还押了一宝。你这哑巴师弟,实则来头甚大”说到这里,忽然住口。林霜月急切间还猜不出余孤天的来头到底如何之大,只是震惊于林逸烟进退之间,早留下这么多后路,跟着不禁又想起当日他化身风满楼时,为去秦桧等人的疑心,不惜亲自下手诛杀慕容行,一时心底生寒,颤声道:“在教主心中,每个人都不过是些无知无觉的器物,可丢可弃,可杀可囚”

    林逸烟眼芒倏地一灿,冷哼道:“住口!”喝声低沉,却让潭边的气息瞬间为之一冷。林霜月的娇躯簌地一颤,却执拗地直视着他,并不退缩。

    林逸烟的目光又再转柔,道:“不错,旁人都是犬羊草芥,但你月牙儿决计不是!徐老头儿说得对,你月牙儿在我心内非同小可,有时候,我把你看得比自己的命还珍贵”他的声音出奇得柔和亲切,但林霜月听在耳内,却觉得浑身发冷。

    “有朝一日,”林逸烟深深地凝望着她“你一定会重振明教声威!”林霜月如被一道冷彻心肺的寒风拍中,自心底里发出一阵战栗,连连摇头,道:“不!不!我不会”

    林逸烟却幽幽地笑起来:“你会的!今晚你登台一呼,群起响应,可见在我明教兄弟的心内,一直将你视作圣女的。”他踏上一步,低声道“不管你愿意与否,在我需要你之时,你定要给我站出来。”林霜月被他盯得双腿虚软,险些栽倒,急忙用手扶住身边的老树。

    林逸烟却仰天向那轮凄迷的月轮望去,悠然笑道:“世人苦得紧,也愚痴得紧,在我心底,常盼着光明重归大地那一日,解救这芸芸痴苦众生。好在这一日,业已不远了”说着大袖一拂,低叹道“月牙儿,你暂且带着逸虹去建康吧,远离这兵戈是非之地,待大局已定,再行出山。”说话间身形轻晃,叹声未息,人影已逝。潭边重又变得凄清冷寂,天上那轮月的月晕厚得像裹了一层牛乳,那月辉洒在寒潭上,也是缥缈得如烟如雾。林霜月俏立潭边,恍然觉得自己似是做了一场大梦。

    她怔怔地也不知过了多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呼:“林姑娘!”她回头看时,只见身后闪来一人,白袍如雪,面目俊朗,竟是方残歌。

    “是方公子?”林霜月这才凝定下心神来,诧异道“你怎地来啦?”方残歌满面都是笑意,大步走上前来,道:“我刚刚听说你来到了镇江,接连寻了多家客栈,才找到你。”林霜月道:“公子寻我何事?”

    “我也没什么事,”方残歌的笑容霎时有些干,鼓气道“只是只是想见你一见。”林霜月自在燕京得方残歌救助,对他倒是颇怀感激,闻言长出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暗道:“亏得你晚来一步,不然遇上师尊,只怕你小命难保”只是这半句话不便出口,就咽了下去。

    哪知方残歌却错会了意,听她说了声“那就好”喜得身上的热血都忽然撞上心口,颤声道:“林姑娘,你身受毒伤之事可是真的吗?这件事直到卓兄在大内赢下对金使的那盘棋后,我才得知,急切间又不知那医谷的所在。得知你忽然痊愈归来,我真是”

    林霜月听他一口气地说了许多,不由淡然一笑:“方公子,多谢你挂怀!雁哥哥给我求来了紫金芝,那毒伤早就好啦!”方残歌听她对卓南雁叫得亲热,心内霎时一凉,怅然道:“林姑娘,你中毒之事太过隐秘,不然若是方某得知,赴汤蹈火,也会为你求得解藥。”林霜月脸色微红,实在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得皱眉不语。

    方残歌见她娥眉颦蹙,美眸似慎似怨,月下瞧来,当真娇婉难言,不由踏上一步,喘息道:“霜月!我定要让你知道,为了你,方残歌什么都会去做!”林霜月退开半步,佛然道:“方公子你越说越不成话啦!请你自重些,你我平平之交,我断不会让你去做什么。我明日还要赶路,告辞了。”方残歌生性高傲,自负才情,适才鼓足勇气地直呈爱意,不想竟挨了一盆冷水,见她转身待走,忙叫道:“你、你明日要去哪里?”

    林霜月本不愿再搭理他,但见他神色苦楚,不由芳心一软,淡淡地道:“爹爹病了,我要护送他去建康本教春华分堂将养。夜深人静,咱们暂且别过。”不待方残歌言语,便即拂袖而去。方残歌登时僵立在那里,一时胸膛呼呼起伏,心内又羞又痛之下,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卓南雁转天起个大早,送林霜月上船。他特意带上了厉泼疯,请厉泼疯沿途照料林逸虹。厉泼疯手脚麻利地收拾好行李,又将林逸虹扶进船舱。林霜月自和卓南雁立在岸边低声话别。

    “林姑娘,”卓南雁忽地向林霜月作了个揖,笑道“眼下你又重归圣女之位,只怕咱们是难以婚配了。”他本是笑嘻嘻的一句玩笑,不料林霜月蓦地花容一白,颤声道:“雁哥哥,你不要吓我。我我心里好怕。”

    “小月儿,”卓南雁收起了笑“怎么今日你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林霜月才笑了一笑:“这么快便要跟你分别,自然心里不好受。”卓南雁凝视着她漆黑的双瞳,沉声道:“你有什么心事,不要瞒着我。”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奇怪,两个人几已到了心有灵犀的境地,一个人心内有隐忧苦闷,不必说出来,另一人便会感知。

    “雁哥哥,”林霜月咬了咬贝齿,终于道“你若是遇到了教主时,务须小心在意。”卓南雁道:“又是林大教主”

    “你知道,我最怕的,其实还是你们二人再起争斗。”林霜月却截住了他的话,跟着幽幽一叹“无论如何,他出手杀了曲伯伯,教内兄弟怨声载道,他定然恼怒得紧。只是依着他的性子,定要做出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让众人明白都是大家错了,都去回头对他顶礼膜拜。眼下他故意以闭关为名,暗自隐忍,也不知又要筹谋什么大事。”

    “林大教主终日价都在筹谋大事,”卓南雁扬眉笑道“你且安心启程,无须管他。”见她眼角眉梢隐蕴愁怨,忙伸手握紧她冰冷的柔荑,笑道“咱这小别也大有好处,将林叔叔送到了大医王的手中,萧大神医定然软硬兼施,逼林叔叔给咱们主婚。哈哈,你再回到雁哥哥的身旁,便可得乖乖地跟我洞房花烛啦!”

    林霜月看着他坦荡的笑容,才觉得忐忑的心底重又凝满了力量,秀眉双展,笑道:“是!看着你这只大笨雁,我便什么都不愁不惧了。你在这里安心等我归来。”说着目现关切之色,低声道“爹爹这病情只怕多有反复,我这段时日不在你身旁,你定要爱惜自己。”

    便在运河的曦光波影中,二人依依分别。

    卓南雁赶回连营,忽又得报有故人来访,进到帐内,只见大帐幽黯的角落中端坐一人,竟是乌禄的仆从应恒。“卓公子,”应恒一见他进帐,便即跪倒“你可没忘了小人吧?”卓南雁大喜道:“应大哥,你怎么来啦!”抢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将他扶起“乌禄大哥可好?”

    “我便是奉主人之命来见公子的。”应恒眼芒闪烁,沉声道“大好消息,主子在东京登基啦!”(按,金国东京即今辽宁辽阳)

    “登基?”卓南雁一时还转不过弯来,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那寡言多谋的结义兄长忽然间成了大金皇帝。应恒满面喜色,道:“正是!主子得了我五位师叔祖之助,一路有惊无险地赶回了大金东京。逆贼完颜亮毁约南侵,失道于天下,主子乃大金太祖皇帝亲孙,素来贤德仁厚,便被众将拥戴为帝。”应恒说着取出一面沉甸甸的金牌,恭恭敬敬地递到卓南雁的手中,道:“这是万岁的御赐金牌。万岁请卓公子念在兄弟之义,南北夹击,取了逆贼完颜亮的狗头!”

    卓南雁接牌在手,笑道:“便没乌禄大哥这道金牌,我也要取那完颜亮的狗头。乌禄大哥可定下什么破敌妙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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