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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34.org,剑傲武林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一阵晨风吹过,但见他微微动了一动,又清醒过来。

    他知道这是自己最为紧要关头,立刻咬牙瞪目,强忍着最大的艰苦,拼着所有的力量,向怀中摸去。

    终于,从怀中摸出一个金光闪闪,瑞气萦绕的金色矿石,这旷石形如鸭蛋,但光滑、温润,犹有过之。

    这金色矿石,名为“万年黄精”专解任何奇毒,故此石一出,立刻一股清新之气,扑入鼻中,沁凉而温润,顿时精神一振,头脑亦为之一清。

    岳腾尽量呼吸着这种甘凉之气,并暗运功力将体内之毒,向外慢慢逼出去,自然,经过一番艰苦的挣扎,约有顿饭工夫,所中之毒,业已尽数化去。

    毒虽已解,但伤势仍然如故,不过,这不要紧,只要一周天的时间,他自信定能将伤势疗好一半,如能继续运功疗伤,自会全愈。

    当他正要坐起,运功疗伤之际,忽闻两人谈话之声,由远而近,渐渐向自己这里走来。

    岳腾一听,就猛然一惊,暗道:糟糕!这两个老怪一来,自己定难侥幸。

    原来,来人正是华山二怪,泄机禅师与千手羽士。

    岳腾正在心急当儿,却听千手羽士来道:“师兄,实在太累了,我们坐坐再走吧。”

    泄机禅师道:“好吧!”

    于是两人就在一块大青石上坐了下来,与岳腾相距最多只有丈余,致使岳腾伏卧草中,连大气也不敢出。

    幸喜这是一大片草丛,而且草深及人,岳腾只要小心一点,二怪就难以发现。

    这当儿,忽听千手羽士说道:“师兄,我们可能真的被那丫头骗啦,这张地图想必也是假的,要不然”

    泄机禅师接口哈哈笑道:“我早就说过,师弟,你现在才知道哇,你要晓得,白柳山庄,近几年来,全靠那丫头撑持门面,你以为她是个简单的么?”

    岳腾听得暗暗皱眉,心说:听他俩口气,好象是在说冷姊姊,但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

    突听千手羽士又道:“师兄,你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泄机禅师略一沉吟,方道:“不要紧,我们尽量不要深入,以免被那丫头一网打尽。”

    “那怎么行?”千手羽士道:“不深入,怎么得得到宝。”

    泄机禅师干笑两声道:“我们就不得宝,看看也好啊。”忽又改变语气,嘿嘿笑道:“只要我们保持实力,说不定到最后还可捡点便宜。”

    岳腾暗道:看这老怪当真是精。唉!可惜自己已经负伤,要不然现在就把他俩制伏,看你还捡什么便宜。

    又听千手羽士说道:“师兄,你还说哩,上次我们已经得到手的宝剑,结果,却又被一涤生那老鬼抢走。”

    泄机禅师叹了口气,道:“唉!那有什么办法,当今江湖之中,谁也精不过我,唯独一涤生那个老鬼,偏偏吃定了我,真是一人服一人,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略顿,忽又提高声音说道:“我们还是快走吧,你看左边山腰不是天龙教的人么。”

    岳腾暗暗侧头望去,只见左边那座山腰,有七八个劲装大汉,在向山里疾奔而去,那样子的确是天龙教人。

    耳际间却又响起泄机禅师的声音道:“师弟,千万注意,我们不要过份深入,否则”

    声音渐去渐远,最后终不可闻。

    这时,岳腾才知道一涤生那个细长包袱,原来就是那柄太阿剑,但不知那老儿,是怎么在这老怪手中弄去的。心说:真是一个比一个精。

    他料想那两怪已经去了很远,于是挣扎坐了起来。

    他刚一坐起,就觉得前面山上有人,于是从草丛中轻轻探头望去。

    当他年来人,就几乎叫出声来。

    原来,是银扇书生黄琦,带着五个劲装大汉,正在山上向下四周打量,似在量度地形,山势。

    岳腾自与黄琦别后,就时常在想念着他,如今这一乍然看见,怎叫岳腾不欣喜若狂。

    他正要张口叫声黄兄,忽然转而一想,如今自己是负伤之人,假若叫他,岂不有求人庇护之嫌,故忍而未叫。

    自然,他不知道,就在自己这一转念之间,已经历了一次生死大劫。

    岳腾凝目望去,但见黄琦从怀中摸出一张地图,一面仔细端详,一面笑道:“这张地图,是从那丫头的头巾之中得来的,想必不会有假。”

    略顿,又听他继续说道:“走,我们就从前面左侧峡谷进山,沿途及加小心”

    话声未完,几人已疯奔疾驰而去。

    岳腾见黄琦等人去后,触景生情,轻叹一声道:“唉!我还是赶快运功疗伤吧,到时候也许还可助他一臂之力”

    蓦闻身后有衣服飘风之声,他刚刚转过头去,却昕一个清脆的声音,道:“咦!是你。”

    来人竟是玉蜻蜓冷翠薇,岳腾笑道:“冷姊姊,你也来啦。”

    冷翠薇紧几步,蹲在岳腾面前,点头笑道:“你怎么就在这里疗伤,要是被人发现,那还得了。”

    岳腾低低一叹,道:“唉!小弟走到这里,实在走不动啦,就是被人发现,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玉蜻蜓一手将他搂入怀中,一手为他轻拍着身上泥土,柔声问道:“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那种款款深情,关怀蜜意,岳腾心中大为感激与温暖,当下扬眉一笑,道:“嗨!黑水恶龙的五毒掌,当真厉害得紧,小弟若是以后再遇见他,非要一掌将他活活劈死不可,这次小弟总算是死里逃生,现在毒力尽除,伤势却仍然如故。”

    冷翠薇柔声说道:“那你就应该好好运功疗伤呀”

    岳腾接口说道:“小弟正准备运功疗伤,忽然来了几批夜行人,都从我身侧不远奔过,幸喜他们都没发现到我。”

    蓦然想起一事,又发话问道:“冷姊姊,听他们谈话,好像都是你引来的,是吗?”

    冷翠薇点头微笑的嗯了一声,岳腾又道:“那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引来呢?”

    冷翠薇蛾眉微皱,苦笑道:“腾弟弟,你现在重伤未愈,还是少管这些事吧。”

    岳腾往后一靠,倚偎在她香肩之上,轻声说道:“唉!你好象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似的”

    冷翠薇哀叹一声,道:“唉!江湖险诈,步步陷阱,处处杀机,腾弟弟,你是初走江湖,自然不知,其实,我也只是为了自卫,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好啦。”

    此时,天色逐渐大明,一阵晨风吹过,岳腾因重伤未愈,身体虚弱,不禁顿感寒意,微微发抖,于是,冷翠薇双臂一环,将他抱得更紧。

    岳腾但觉兰香扑鼻,软平温香,睁眼一瞧,自己额际,正好触着他粉嫩的腮边,不由心神一醉,缓缓闭上双目,享受这美好的一刻。

    两人虽然同行许久,但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接近过,耳鬓厮磨,气息交融,连彼此的心跳,亦感到甚为清楚。

    一个是出名的江湖美女,一个是浑金璞玉的旷代少侠,而且两人又同行这久,早已互相心许,只不过由于礼教,及各人的师承门户的声誉着想,致未再进一步。

    如今,由于机缘巧合,迫使两人愈加接近,致使两人久抑的情怀,得以舒畅,各人内心的提防,亦跟着崩溃。终于,两人四唇相贴的紧紧拥吻起来。

    时间像在渐渐凝结,空间也似在慢慢紧缩,这世上的一世,两人都不复记忆,至于其他的事事物物,更是多余,唯有传情的拥吻,才是真实的存在。两人尽情的吻着拼命的挤肩,仿佛都想将自己的身体挤入对方的生命中去,再让彼此的每一个细胞,都互相交融、互相融化、互相凝结、互相

    的确,不论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或是绝代圣哲,千古英豪,以及富甲天下的巨贾,都不足以惊讶,亦不值得夸耀,唯有与自己心爱而又被爱的人儿的拥吻,才是最为光辉灿烂的一刻,也才是最为充实,而又最为满足的人生。

    吻着,吻着,不觉已经天色大白,但两人仍就沉醉在一个甜蜜的美梦里

    许久,一阵晨风吹过,两人清醒过来,各人均有觉不好意思的俊脸通红,互相款款深情的凝视着。

    这虽是四月初旬,但中条山中的凌晨,仍是寒意袭人,冷翠薇侧头四顾,见后侧十余丈处,有个小小岩洞,足呆容身,于是对岳腾轻声笑道:“腾弟弟,你去在那洞中运功疗伤,我在洞外为你护法,好吗?”

    岳腾点头一笑,意欲挣扎站起来,只因他负伤太重,挣扎两次,仍然站立不起。

    冷翠薇道:“还是我抱你去好啦。”

    因为是自负重任,另有要事之人,一时心急,所以抱起岳腾以后,不禁紧走几步。

    但闻岳腾轻叫一声:“哎哟!”于是她又慢了下来,道:“呀!该死,我忘了你是负了伤的,竟走得这么快,痛吗?”

    岳腾微微一笑道:“不要紧!”

    冷翠薇心知他是在强忍创痛,柔声说道:“我要抱着你慢慢地走过去。”

    因此,这虽是一段极短的路程,却走了两倍以上的时间。

    这座岩洞,的确又小又浅,仅可容纳一人躲避风雨。

    当刚把岳腾靠壁放下,忽听身后喝叱连声,连忙转身一看,见对面山腰的晨雾之中,闪电窜出两个人来。

    岳腾最先看清,惊道:

    “啊!那是华山二怪”

    但闻清叱声中,从晨雾里又奔来一个人来。

    此人身形瘦小,满头白发,一身青衣,像是位年老婆婆,手握一根拐杖,向华山二怪紧追不舍。

    这老婆婆的武功,甚是了得,几个纵跃,已追上两怪,手中拐杖一抡,幻起一轮杖影,直向两怪当头罩落。

    突听泄机禅师高声喊道:

    “铁拐银婆,你真要打么?”话声之中,二怪已被圈入一团杖影之中。

    岳腾正在暗中称赞那老婆婆武功之际,冷翠薇却忽然惊道:“啊!那是我奶妈,腾弟弟,我去帮奶妈把华山二怪收拾之后,再来为你护法”

    话声未了,白影幌处,已经掠下山去。

    冷翠薇去后,岳腾若有所失,自感身凄凉,不由叹道:

    “唉!岳腾啊,岳腾,想你下山之时,是何等雄心壮志,那知如今欲要托庇于人。”

    他一面悲叹,一面不经意的向后缓靠去

    谁料,这么一座小小洞穴,居然还另有机关,他这一靠之际,后面石壁欲猝然开启,于是重心顿失,人也跟着直往下落。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伸手向两侧抓去,但连抓几下,什么敢没抓住,身形仍在继续下落。

    这像是个无底的深渊,永无止境,但闻耳边风声呼呼,下落之势更猛、更快,而且愈是下落,光线愈暗,不禁大为惊慌。

    心说:完了!完了!这次真是完了。

    忽然,猛的一震,浑身疼痛如裂,两眼金星直冒,人也跟着昏死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少时光,他终于又清醒过来,伸手一摸,只觉下面软绵绵的,映着微弱的光线细看,但觉触手处细毛茸茸、柔柔松松,想了半天,才晓得自己是掉在一个猿窝之中,不禁凄然一笑。

    这像是间石室,仅两丈方圆,自已却仰卧在石室的正中,右侧有一道矮小的石门,大概是进出之用。

    上面只有微弱的光线泻入,但仰首望去,不啻是千寻百丈,任凭轻功再高之人,也无法一跃而上。

    他虽是伤上加伤,但能不死,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既然未死,就得设法活得好些,所以,他洒然一笑,暗道:这真是运功疗伤的最好之处,于是挣扎坐起,慢慢运起功来。

    他所习大般若禅功,乃佛门正宗上乘心法,只要一静下心来,就可由浑转虚,而进放无为无相的忘我之境。

    他尽心尽力的凝聚一口真气,循径百穴,遵历紫府,再转十二重楼,而使之重归气海。

    约有顿饭工夫,他已运功一周,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两眼神光湛然,伤势已经好了许多,但若要完全疗愈,则必需再有一对天的时间。

    此时,洞内异常阴暗,想必已经入夜,又饥又渴,真是极不好过,所幸他经过一阵调息以后,功力恢复甚多,洞中景物,仍然可见。

    他正准备再行运功治疗一番,忽然想起,此室乃是有主之地,若是此室主人这时归来,自己重伤未愈,岂不活活被它抓死。

    想到这里,不由突地打一寒噤,冒出一身冷汗。

    于是,他立刻跨出那道矮小石门,门外是一条笔直的隧道,即顺着隧道向前走去。

    这隧道像是天生,又似是人工造成,宽约丈许,两壁光华如镜,岳腾用手一摸,冰冷透骨,暗道一声:好冷!连忙收回手来。

    凝目望去,前面不远自尊,似有块广大的平地,又像是隧道的尽头,于是他迅速向前走去,意欲看个清楚。

    当他来到那块平地,就不由惊得连退数步,原来这块平地的四周,却另有着七个完全相同的隧道口,加上自己来的这条,正好八个。

    八个石门,八个隧道,而又完全相同,显然,这是暗含八卦方位,寓有奇门生克之妙。

    他虽知八卦奇门,隐有无穷玄机,一步不慎,就可能身陷阵中,而遭惨祸,但他不悉破解之法,因而只有空自着急。

    他绕身巡视各条隧道口,希望能找到出路,可是找了半天,不但未找出个所以然来,而且连先前来时的那条隧道,也无法分辨出来了。

    他愈看愈是惶恐,既不敢然而出,又不能长困于此,真不知要走那条隧道才好。

    这时,从这块平地的四周,渐渐升起一层寒雾,慢慢,充塞全洞,而且也愈来愈冷,最后终于使他蹲下身去,缩成一团,上下牙关紧错,抖声泣道:“好冷呀!好冷。”

    自然,他更不知道,现在他所立之地,乃是八卦阵的“天眼”位置,这“天眼”之位最为利害,子午两个时辰,都得霍然下陷,午时,烈焰熊熊,金刚即熔;子时,则寒气腾腾,立结坚水。

    如今是寒雾升起,逐渐增浓,即是子时快到“天眼”即将下陷之兆,而他仍然团蹲此地,怎不危险万分。

    寒雾愈来愈浓,各隧道口亦即将封闭,其寒冷之气,也越来越甚。

    这当儿,忽闻阵阵猿啼,声声传来。

    岳腾也因而忽生奇想,暗道:我不如去找那些猿猴打上一架,暖和暖和,纵被它们活活抓死,也比冻死在这里强些。

    此时,寒雾太浓,他已看不清那条隧道,仅凭记忆所及,身形一跃,已投入一条隧道之中。

    当他刚一投入隧道,身后传来一身震巨响,回头一看,只见云雾蒸腾,寒气袭人。

    自然,他尚不知“天眼”之位,如今业已下陷。

    先前他在“天眼”之位,奇寒难忍,如今投身于隧道之中,却是温暖如春,所以,他不由暗暗想道:想不到这里竟是这么温暖,我为何早不过来。

    可是,接着而来的问题,如今他只有这一条隧道可走了,再无选择余地,但不知这条隧道,是通向主门,抑是死门,或者是景、休、伤等门呢?

    这时他顾不得这许多,不论是死是活,只有全凭运气了,于是顺着这条隧道向前走去。

    走了十多丈远,这条隧道忽然向右转去。

    当他一走到转角之处,突闻呼噜呼噜之声大作,这使他颇为犹豫,不知前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今他重伤未愈,不能运功对敌,虽然是一只毒蛇野兽,他也无法抗衡,所以就在转角之处,一面休息,一面猜想,却又一面考虑

    最后,由那转角之处,悄悄探出头来,向前望去。

    原来前面又是一条笔直的隧道,中途却什么也没有,于是小心翼翼的又向前走去。

    但那呼噜呼噜之声,越来越响,似乎就在前面不,所以,他走得更加小心。

    约只有走了七八丈左右,已来到一间石室门外。

    这间石室,由于是在隧道的中途,所以先前不曾察觉,岳腾下意识的侧头,不由大吃一惊,愕然怯步。

    因为这石室之内,到处白骨森森,磷火闪闪,聚散不一,最里面靠壁之处,有一张石榻,榻上坐着一位鬓发盘结的高大老人。

    这老人一袭青衫,盘膝而坐,由于白发白须相互纠结,所以使人无法看清面貌,但双眼精芒闪闪,直同两股流光冷电,显见功力高不可测。

    岳腾注目一瞧,原来这老人肩上,有根儿壁粗的铁链,另一头扣在老人身后的石壁之上,许是被人锁在这里。

    石榻的左侧,有座丹炉,此时丹炉正紧,只见炉中烈焰熊熊,绿火闪闪。

    一只青毛大猿,背着自己,正在炉前,手拉风箱,催火上腾而那时噜呼噜之声,即是因风箱抽送而发。

    这老人因被铁链锁着,岳腾倒并不畏惧,他所担心的,是怕惊动那只青毛大猿,所以,他不敢在此久看,悄悄继续向前走去。

    蓦闻一声猿吼,接着黑云当空,兜头扑下。

    原来,就是那只青毛大猿,业已凌空攻来。

    岳腾心知自己重伤未愈,不敢发掌硬抗,只得施展出师门的特有身法,一记“分光错影”闪让开去。

    他虽是闪开了大猿的扑击,但却被大猿逼入石室之中,变成了猿在门口,而岳腾反在室内,处境更糟。

    当岳腾使出那步“分光错影”之际,那位靠壁而坐的老人,突然睁开眼来,身形猛震,精眸电闪,神情甚为激动。

    岳腾因在专心对付这只青色的大猿,故对老人激动神情,丝毫不觉。

    这只大猿,似是久经训练,仿佛心知岳腾立身之处,离门太近,如果一扑不中,就会被岳腾逃出去,所以它像是决不轻易再扑,只是非常谨慎的,向岳腾慢慢逼去。

    岳腾见它这般小心,亦不敢冒然夺门而逃,只得往后一步一步退去。

    如此,人兽之间,互相凝神戒备,彼此注视,倒也相映成趣。

    不久,岳腾已退到石室正中,距离前面石门已有七八丈左右。那只青毛大猿,见岳腾这么怕它,似是甚为得意一样,望着岳腾嗤牙一笑。

    岳腾尚未思及它这是何意,却见它又猛扑而来。

    忽急之间,两脚乍展,一步“玄雾飞花”好险!好险!仅毫厘之差,堪堪闪过。

    当岳腾这步“玄雾飞花”使出,身后那位高大老人,更加惊震,面上神情也更加激动,自然,岳腾仍是不觉。

    他因两次闪避,耗力不少,因而创伤复发,胸腑之间,又在隐隐作痛;所幸,这时他距门边只有五步之远,而那只大猿亦落室内,看样子只要强忍创痛,再闪让一次,就可夺门而逃。

    那只青毛大猿,接连两次都未扑中,似是大感讶异,不由偏头对岳腾仔细打量起来,那样儿真有些滑稽可笑,可是岳腾却丝毫不敢大意,仍是俊目炯炯地注视着它。

    半晌,但闻它怒吼一声,凌空疾扑而来

    岳腾见它来势劲疾,锐不可当,连忙身形电闪,一步“虚空设幻”夺门而出。

    他虽已抢出门槛,但却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

    蓦闻身后一声沉喝:“回来!”

    接着,一股庞大吸力,裹着自己身形,凌空倒射,尚未落地,他已失去知觉,昏死过去。

    原来,当他刚要脱身之际,那位白须白发的老者,再也忍耐不住,翻腕虚空一抓,已将岳腾抓来,放在脚前。

    但见他在岳腾身上一阵乱摸,结果摸出那颗金矿石——万年黄精。

    这老人恁的奇怪,当他一见到万年黄精,其激动之情,较前更加厉害,最后,他一面将那万年黄精左看右看,一面欣喜若狂的哈哈大笑道:“是它!是它!真的是它!我终于又见到它啦,哈”他将那金色矿石把玩一阵以后,又低头看看岳腾,接着又在岳腾身上摸了起来,许是岳腾负伤太重,所以他摸了一阵以后,仰首一声轻叹。

    他像是在考虑一件困难之事,半晌沉思不语。

    许久,他似是作了个最大的决定,从怀中摸出一个白玉小瓶,慢慢倾倒起来。

    瓶中之药,大概极为珍贵,所以他倾倒得非常细心谨慎,可是,全部倒出,也只有两粒黄豆大的红色丹丸。

    他将这红色丹丸,给岳腾喂了一粒,另一粒仍然放入瓶中,揣回怀内。接着,就在岳腾浑身推按起来,显然,他不惜耗费了本身功力,在为岳腾运功疗伤。

    可能岳腾的伤势的确太重,连老人这种功力深厚之人,也弄得汗流浃背,鬓发结珠,足有顿饭工夫,方才停手,紧跟着又点了岳腾睡穴而罢。

    许是他为岳腾运功疗伤之际,消耗功力甚巨,所以他一罢手,就闭目垂眉,自行运起功来。

    这老人功力,高不可测,浩瀚如海,在他自行运动之下,即散发出缕缕轻烟淡雾,渐渐地过膝绕体,继而四散开去,并且逐渐变浓。

    又不知过了多少时光,岳腾才渐渐睡醒过来,睁眼一瞧。

    触目尽是白云袅袅,浓雾重重,不知置身何处,于是本能的运功提气,向四周注目望去。

    然而他这一提气运功,却又令他不禁愕然一惊。

    原来他在这一提气之下,不但觉得百脉畅达,真气无阻,所负重伤已完全康复;而且本身内力,亦似较前愈加充沛。

    此时他伤好功进,两眼湛湛如电,透过层层浓雾,直达四壁,方知自己仍在洞内石室之中,并未移换位置。

    但当他回视背后,见那位须发盘结的老人,在闭目运功之时,才晓得自己伤复功进,全是这老人所赐。

    同时也才知道这些白烟重雾,乃是老人运功时,所发出的热气聚成,故不禁大吃一惊,暗道:这老人功力怎的忒高?

    要知武林中一般高手运功,最多只能做到轻烟绕体,白雾过膝,但这老人竟能凝烟成雾,而且充塞全洞,怎不令他大为骇然。

    蓦地,心头一亮,暗道:据恩师说,举世之上,只有将迦罗禅功,练到极处之人,方能有此境界,难道此人也会迦罗禅功不成。

    岳腾注目一瞧老人,只见他白发垂地,长眉撩脸,再加上满脸银须,使人根本无法看清他面上皮肉。

    但从外面轮廓看来,即知此人决非邪魔凶恶之辈,可是,不知是谁将他锁在这里。

    他既已看清仍然是石室之中,于是倏然站了起来。

    想起自己平白受人之惠,心中愧感交集,有些难安,最后,只得以无限诚意的,对着老人深深一揖,他自觉进洞的时间不短故此一揖,本含有午之意,但当他正要离去时,心中又霍的一动,暗道:看这老人运功,正在紧要之际,我何不就在此为他护法,待他运功完毕以后,我再走不迟。

    立即转身,向前疾跨二步,立身于浓烟重雾之中,双目炯炯,凝视洞口,横掌待发。

    他是极力忠厚之人,而又是一身傲骨,本不愿受惠于人,但如今已成事实,他只希望在为老人护法之中,略尽心力,以弥补内心不安之情。

    所以他倒是极为认真,如果此时纵是那只青毛大猿无端闯来,他也会一掌把它活活劈死。

    约有顿饭功夫,烟雾渐渐散去,最后消于无形,但洞中仍极幽暗,只见白骨骷髅,聚散不一,令人触目心惊。

    忽闻身后老人嘻嘻笑道:“小哥儿,难为你啦,快请过来,与老夫一谈。”

    岳腾闻声回步,上前躬身一揖,道:“晚辈岳腾,承老前辈援手救助,恩同再造,实叫晚辈感激不尽。”

    他因不知老人是邪是正?不敢冒然下拜,故只一揖而罢。

    老人忽然一阵哈哈狂笑,道:“小哥儿,别太过谦,老夫虽为你疗好伤势,助长内力,但老夫也没有平白施惠”

    说话之间,从怀中摸出那金色矿石,又复笑道:“彼此算来,两不欠情。”

    岳腾心头一震,剑眉连轩,不由向前欺进一步。

    但感到有股无形气墙,挡住自己欺进之势,又不禁微微皱眉,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踌躇之际,老人却又哈哈笑道:“小哥儿,别如此小器,老夫决不会要你这宝物,只不过想问你几句话,希望你能据实回答。”

    岳腾暗暗忖道:以此人身份来说,自是不低,看他那把年纪,决不会说话不算,而且他对我又有恩于前,怎么好意思出手硬抢,何况,他功力这么深厚,纵然是抢也是一定抢不过他。

    想到这里,心神反定,微微笑道:“不知老前辈要问什么?只要晚辈所知,定当据实奉告,不过”

    他本想说对方不该如此挟恩图报,但觉不安,故未说出口来。

    老人早识岳腾资质奇佳,根骨特厚,对他来历也猜出八成以上,所以才不惜耗费本身功力,为他疗伤增力。

    现见他昂立面前,年仅十八九岁,两剑眉入鬓,凤目重瞳,玉貌丰神,英气勃勃,不由更加喜爱。暗道:就是自己当年行道江湖之时,也没有这般俊朗琼姿,夺人英风,确是一位鲜见奇材。

    当下略一沉思,嘻嘻笑道:“难昨小哥儿这般推诚相见,现在先将此宝奉还”

    插手之间,就将那颗金色矿石抛出,并又继道:“只要小哥儿所答之话,对上老夫胃口,说不定老夫还另有重谢。”岳腾接宝在手,随即揣入怀中,对老人这种坦荡胸襟,干霄豪气,大为敬佩连忙又是躬身道:“老前辈对在下已是恩重义浓,足令晚辈永生难忘,岂敢再妄想厚赐,就请老前辈问好啦,晚辈定当奉告。”

    老人闭目一阵沉思,似在思索问话之词,又象是在强忍内心激动情绪。才顷,才听他缓缓问道:“小哥儿,你这宝物是从何处得来?”岳腾照实答道:“此宝乃是晚辈恩师所赐。”老人像是触电般的一阵痉挛,面上也露出激动神色。岳腾双眉微蹙,茫然不知何故。

    许久,才见老人激动之情,慢慢平静下去。

    老人又沉声问道:“那么小哥儿尊师是谁?上下二字如何称呼?”

    岳腾怔了一怔,面现难色,歉然说道:“这个这个”

    他因不便说出恩师法号,所以这个半天,仍然这个不出所以然来。

    老人先前神情,仍是激动,但听岳腾连声这个,忽地两眼神光暴射,炯炯生威,沉声喝道:“小哥儿,快些照实说来,别再这般吱唔其词,要知老夫可不是轻易受骗之人。”

    岳腾一见老人眼神,就不禁一震,微微笑道:“因晚辈下山之时,恩师再三严令,不准说出他老人家法号,还请老前辈鉴谅才好。”

    老人听岳腾话后,微带怒容的神情,才稍稍缓和下来,而变为无限怜爱的光辉,对岳腾处境,似是极为同情,最后,低下头去,黯然一阵长叹。

    岳腾不知老人在这瞬息之间,竟会有这么多的奇妙复杂的表情,心中甚是纳闷。

    忽又见老人缓缓抬头,低声问道:“那么,小哥儿,你可否将所习武功,告诉老夫?”

    这次,老人眼神不但毫无半点慑人之威,反而还充满着无限祈求之意,令人频生同情之心。

    岳腾暗道:对啊!恩师虽不准我说出他老人家法号,但未限制我说出所习武功,看老人这么可怜,我何妨就告诉他吧,只要他真是极有身份的人,从我所习武功中,自不难猜出我恩师是谁了。

    这样,自己既未违背师令,而又让他获得满意的答案,岂不两全其美。

    念头打定,当下微微一笑,道:“晚辈恩师乃是一代天娇,千古绝才,胸罗万象,技拟天人,只是晚辈资质愚劣,仅不过得到他老人家千分之一二而已,说来真是惭愧得很。”

    略顿,又道:“至于晚辈所习功力,乃是大般若禅功,而晚辈所习的技击之术,则是恩师幼年时,仗以成名的三阳神掌,和遁影九式身法”

    话未说完,忽觉右腕脉门一紧,低头看来,已被老人紧紧握住。

    原来他这时豪气纵横,只顾侃侃而言,没有注意老人激动神情,致被老人一把握住,方自惊得一愕。

    但见老人并无恶意,也就未予挣扎。

    老人神情近是激动得非常厉害,双手微抖,浑身一阵摇晃,仿佛坐枕难稳。

    岳腾不禁大为惊奇,正欲动问,忽见老人又渐渐平静下来,最后,却幽幽一声长叹。

    这声长叹,是哀婉凄苦,一时之间,悲凉气氛,溢满全洞,任何人听了,也会一掬同情之泪。

    岳腾乃是极为厚道之人,见此情景亦不禁深深一叹。

    一叹刚罢,又听老人低声问道:“小哥儿,当你下山尊师赐你此宝之时,可有什么话对你交待没有?”

    说罢,精眸电闪,忽放豪光,静待看岳腾的回答,似乎岳腾这次答话,对他极为重要一般。

    岳腾不悉老人心意,只是照实的摇摇头道:

    “晚辈下山之时,恩师除了训令晚辈行道江湖,锄奸伐恶,扶持正义以外,就未再说什么。”

    突然之间,老人眼中神光尽敛,一片失神之情,直同大海落日,极为悲壮的慢慢低下头去。

    岳腾见后甚是不忍,而又有些茫然不解,几次想问,又怕为他撩起更多伤心之事,因而只得作罢。

    少顷,忽见老人又抬起头来,低低问道:

    “小哥儿,难道那个老化子,也没说什么话么?”

    岳腾猛然一怔,皱眉暗道:他怎么知道我还有一位名叫八荒神丐的化子叔叔,当下仍摇头道:“也没有啊!”老人身形突震,像是已经彻底失望,而又低下头去。

    突地,岳腾蓦然想起下山时,恩师和化子叔叔,两人神情似是也很激动,而后来又在下山途中,二老分别又从后面赶来,暗中告诉自己之话,不由心中一动,暗道:两位老人家所说的话,莫非与此人有关,我何不探探他的口气,也许从中有所发现哩。

    主意打定,干咳一声,笑道:

    “启禀老前辈,晚辈恩师赐我宝物时,他老人家虽无话交待,但以晚辈看来,当时他老人家神情之间,似是甚为激动,就连化子叔叔也是一样,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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