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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34.org,骨风豪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西厢一间静室中,卫英香支头凭窗外眺,芳心落寞寡欢。

    她对岳洋情有独钟,亦曾花烛成礼,但岳洋在交拜过天地后,仅交谈数语,非但未与她合卺过,而且从此就未见其人,贺束兰及随身八婢在监视她,不得出室找岳洋,这怎么不使她芳心大伤呢?

    她根本就不知岳洋何故不见。只听说他在勤修武功,但怎能使她相信,问贺束兰,贺柬兰也只微笑不语。

    最令她愁肠百结的,就是常柏呈所言卫飞龙并非亲生之父,却是血海大仇,这也很使她苦恼。

    最后,她打定主意,岳洋总会与她见面,那时再询间真情。

    窗外翠柳垂拂,撩起寸寸愁思,劳心惆怅禁不住漫叹一声。

    忽窗外起了一阵急乱脚步声,不禁转目凝望窗外。

    只见一双人影先后进入。

    身后那人却是金臂人卫飞龙,不禁柳目一展,立了起来,口中欲出声叫爹,但不知怎么却不能叫唤出来。

    卫飞龙见卫英香目注自己,似要向他捕捉什么似地,心中不由大为惊诧,心中感到疑惑。

    “香儿,你不认得为父了么?”

    卫英香剪水双眸满含幽怨之色,浅然一笑道:“哪有不认得之理,我是想问一问你当年往事。”

    卫飞龙只道是爱女受了人家暗算,神情痴呆,心中大为忧急,及至卫英香说话不似从前那样恭顺,不禁惊得倒退了一步,道:“香儿,你想问什么?”

    卫英香低叹一声,道:“昔年岁暮腊寒,在一个漫天飞雪的深夜”

    卫飞龙心神大震,怎么这事她也

    只听卫英香又说:“山东日照县苏家村上,可曾出手伤害八条人命么?”

    卫飞龙面色大变,反身掠出室外,不敢再回来。

    卫英香忍不住唤了声:“爹!”

    卫飞龙在室外听见卫英香呼声,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为父当年误杀,至今仍是内疾,悔恨不已,为恩为仇,全凭你了!”

    说完,身形一晃无踪。

    卫英香忍不住悲从中来,眸中珠泪断线般涌下。

    康风兵劝道:“姑娘不必伤心,此事老朽亦是不明,日后可询问常大侠详情,再作计议不迟。”

    室外人影一闪,岳洋已现身室内,打量了两人一眼,十分惊诧。

    “卫飞龙呢?”

    康风兵道:“刚才业已离去,谅他也走不了多远。”

    岳洋道:“此人岂可轻易让他离去,我去追回!”

    卫英香忙道:“洋弟,让他去吧!恩怨尚难分明,不论如何他对我总有一番抚育之恩,总是我的父亲呵?”

    岳洋默然长叹一声,暗暗内疚有负残叟之托,只有他日徐作良图了。

    常柏呈走了过来。

    “派往内方山之人业已返来,据云丐帮宁千已遵常某所传少侠之命,暗伺不动,专候少侠赶去。”

    岳洋面现诚挚笑容,道:“在下年少识浅,一切皆由常老师作主,他们侦出木龙子一些眉目了么?”

    常柏呈微微一笑:

    “派赴襄阳丐帮分堂门下已全军覆灭,木龙子怎会不知情。我等此去,若不经一番狠烈拼斗,就是一场扑空。”

    岳洋面色微笑道:“你是说木龙子会挪窝儿吗?”

    “常某有此预料,但不敢断定。此地事情已了,我等不如立即赶赴内方山,营救丐帮弟兄。”

    孤洲之上人数众多,太过惹眼,他们决定三三两两分批动身。

    经此一役,三元帮首魁断臂伤身,震惊江湖。

    内方山广袤数百里,危峰插云,古木蔽空,罕有人迹。

    福寿寺孤处于一座危峰之中,三百丈峭壁,寺隐隐于参天古木中,只露出一角红墙,通路仅靠一条附着绝壁的羊肠小路,仰面见云:俯望不知所终,一失足必粉身碎骨,惊险万分。

    第三日清晨,云雾笼罩着内方山境,似梦一般若有若无。

    深林密莽之中,隐隐可见几条人影穿飞而过,朝福寿寺方向,疾如电光石火般飘来。

    到得危峰之下,盘山羊肠小道蜿蜒于悬崖绝壁之间,隐约可见。

    岳洋向常柏呈轻语道:“福寿寺地处天险,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我等如全数犯险登山,中途遇伏必有伤亡,不如在下一人先行,一待到得大明,在下再以长啸相引。”

    常柏呈道:“少侠多加小心为是,我等只在此相候。”

    又听宁千语道:“属下有意相随,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丐帮信守神龙狮虎紫铜令,苏雨山己将之授予岳洋,故丐帮弟子等以长老之札,无人敢违。

    岳洋见宁千说出此语,忙道:“不妨事!”

    声落人出,山口上刹时现出岳洋那英姿飒爽的身形.

    他肩负一双“红焰烈火”剑,弓身上拔,疾如弹九星射,一口气拔上三十丈高下,身形一落,脚尖方始点在石级上。忽闻头顶一声阴森森的冷笑传来,刺耳心惊.

    岳洋机警无比,知笑声之后必有暗器袭来,兼且头上已生出破风疾啸之声,急切中岳洋瞥见绝壁上有一株小树,当下不暇思考,点足斜飞而出。

    这株小树少说也有十来文远。岳洋身法玄奇,中途身化苍鹰展翅,两足交互一端,激射而出,右臂疾伸,一把抓住树干,定住了身形。

    在这同时,一块巨大山石落在方才落足之处,一声大响,谷鸣山应,裂成数块小石,滚落而下。

    岳洋吓得打了一个寒噤。

    时间相距只有分毫之差,如岳洋起身稍迟,定为这块巨石以泰山压顶之势击中,真是险到极点。

    岳洋盘身树上,目光飞扫山道上,隐隐只见一面相狠鸷的五句老者由山崖隙缝中探首下望。

    原来那老者以为岳洋难逃险境,不禁探出头来观望。

    岂料一时忽疏大意,种下了他杀身之祸。

    岳洋朝那老者哼了一声,疾伸右掌,倏运弥勒神功“压”字诀推去,潜力涌动。

    老者一心探视岳洋死还未死,一颗头颅尚未缩回,猛感一片如山气劲压来,心神一颤,竟回缩不及,头颅撞在绝壁上。

    只听得半声惨叫,血溅浆飞,一颗头颅立时化作一堆烂泥,身形倒栽坠下山谷。

    岳洋曲肢弓体,身如离弦之箭,登在石级上,往下掠去。正行之间,山道转折处转出一个青衫老叟,庞眉虎目,皓首银髯,右手执一夺目长剑,用一双寒目凝视着岳洋。

    “来人止步。”那人大喝道.

    声音宏亮,震人心魄。

    岳洋不禁一怔,刹住身形,仰面上视,哈哈大笑。

    “十六名刹,任人瞻仰,何故阻拦在下登临?”

    老者面寒似冰,道:“少年人怎的如此不诚实?你明明是有为而来,怎么说是瞻仰佛寺,老朽是好骗的吗?”

    “不论在下有无所为,请问这山是你老人家私有的一吗?”说时又跨上了五级。

    老者面色一变,长剑疾挥而出,喝道:“站住!”

    森森剑罡如寒光匹练,迎面挥落,岳洋感觉寒气逼身若割,心知这老者剑术卓绝,朗声大笑,道:

    “在下得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回?老人家何以如此不近情理。”

    “要上山不难,你只要接得在下七剑,任你登山!”

    “这样说来。老者是非要逼在下动手不可了!”

    “不错!”老者斩钉截铁地答道,俨如天神一般。

    岳洋叹息一声,道:“如此在下只有勉为其难了。”

    “老夫已久绝意江湖,避居深山,这次受人之托,终人之事,非是老关有意相阻.瞧你根骨人品无一不好,实是练武绝好人才,伤在老夫剑下,未免可惜,不如退下山去。要知老夫神剑不出则已,出必伤人。”

    岳洋微微一笑道:“那也未必!”

    说时,他已打量好形势,只见这老者立身之地,为山道转折处,足有五尺方圆,抢攻而上,必先占有利地势方可施展手脚,与他拚击一番.

    老者虎目炯炯,神光逼视,留意岳洋一举一动。他知武林人才辈出,后生可畏,凝视严加戒备。

    “看不出你傲气得紧!”

    岳洋道:“此乃形势所迫,不得不尔。岂有自损师门威望之理?老人家,你何苦要助纣为虐呢?”

    “虐”字出口,右臂疾抬“呛啷啷”龙吟过处,一道红光冲天拔起,剑气袭人。

    老者不禁呓了一声,两道目光逼视那剑上。

    岳洋见老叟情状,道:“老人家莫非识得此剑来历么?”

    老叟倏地面色一沉。

    “此剑名红焰烈火剑,雌雄成对,乃老夫好友西天目山烟波钓徒夫妇所有,怎么被你偷来?”

    岳洋剑眉一挑,怒气满面。

    “阁下若大年纪了,怎的出言竟如此轻率?在下岂是鼠窃狗盗之辈!不错,此剑正是烟波钓徒夫妇所有,却被猿公剑盗来。猿公剑自甘坠落,与木龙子狼狈为奸,数日前,已在在下手中毙命!”

    老叟不由一愕,冷笑道:“就算你所说是实,那也是另外一回事。老夫昔年身受木龙子之恩,此番应邀而来,受人之托自当终人之事,想要上山万万不能!”

    岳洋朗朗大笑.

    “如在下接得你七剑呢?”

    老者闻言不由怔住,忖道:“这小娃儿年纪轻轻,雄心万丈,不可一世,正是血气方刚之年,但能抵得老夫七剑之人,当今武林中尚不多见。小娃儿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若不令你见识见识老夫夺命连环三剑”

    想到此处,老者冷笑道:“话不要说得太满了,巨待老夫七剑之后,你若能安然无恙,再说不迟。”

    “话可是你老人家说出的,可不是在下说的啊!”老叟大喝一声道:“退!”

    掌中剑一式“一柱攀天”由上而下挥出。

    看起来这一式剑招平凡已极,哪知事实却正相反,岳洋只觉为一种狠厉的无形潜力撞得身形晃了两晃,几乎失足断壁之下,不禁大惊,左掌忙施展“弥勒神功”卸字诀,往外一引,将逼来剑罡化于无形,身躯才站得住。

    老叟面目一变,不由一震。

    “怪道这小娃儿如此自负,果然有两手,真是不俗!”

    接着,老者振腕又疾出一式“断弦琵琶”沉声大喝道:“你再接老夫一招”

    这一招更是玄诡凌厉,只见剑起处隐有似断若续的银虹,不绝如缕,滚滚逼来,威势骇人。

    “小娃儿,赶紧退下崖去,老夫不追击于你,如若妄想问山,休怨老夫我心狠手辣!”

    岳洋已知老者剑术卓绝,一心想挨过这七招后,再用话把老叟扣住,使他无颜再助纣为虐。

    他已打定主意,乃微笑道:“只怕难如你老人家之意!”

    说着,右手剑振腕飞出一式“玄天七星”剑法中一招“天璇地玑”迎出,左掌暗暗地随剑式压去。

    这“玄天七星”剑法,乃旷代绝世之学,苏雨山习成后尚未一用。今日岳洋展出此法,宛如长空殒石,遮天匝地,剑啸嘶嘶,破空而去。

    两股剑罡一接,老叟猛感手臂巨震,气血翻腾狂逆,身形为巨大潜力一压,踉踉跄跄撞至崖石之上。

    虽然如此,老叟急起三式“夺命连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使岳洋无还手之力,退下崖去。

    老叟把握的时机极准,趁着岳洋剑势掌力已呈强弩之末犹未换式之际,还击猛攻,如排山倒海。

    岳洋不料老者有此绝招,立身之处又极难展开手脚,虽迅忙变式迎去,却已不及,被那剑风逼得身形一浮。

    “哎呀!”

    只听一声惊呼,岳洋身形倒翻而出,由半空向崖下摔去。

    岳洋身形尚未慌乱,急吸气提身,欲变七禽身法,正在此时,突感身形一震,被一个软绵绵娇躯抱住,仰面看去,却是何凤儿。

    原来峰下之人悬心岳洋独自一人前去,惟恐万一有失,援救不及,抱憾终身。特别是几位女侠,最是放心不下,个个心神忡忡,望着岳洋拔登而上,身形忽隐忽现,无不提心吊胆。

    方才一块巨大山石泻落而下,谷鸣山应,贺束兰不禁惊呼出口,心跳不已,忙转口朝智狐望去。

    “福寿寺只有这一条通径么?”贺束兰问道。

    言下之意,若有别径可行,不欲由岳洋独身涉险。

    智狐双眉一皱,摇摇头。

    “依常某所料,恐无别径可择。匪徒借地形天险,故而有恃无恐。不过兰姑娘请放心,岳少侠福泽深厚,有惊无险,包在我身上,事毕之后,还你一个活蹦鲜跳的岳少侠来。”

    贺束兰闻言满面绯红,白了常柏呈一眼,暗骂:“贫嘴!”

    正在此际,忽地一声惨叫袅袅而至,贺束兰不由吓得花容失色,手足冰冷,抬目望去,只见一身形坠下。

    诸人急忙前去察视,只见是一具脑骨碎裂鲜血满身的死尸。

    看这死尸衣着,并不是岳洋。

    贺束兰长吁了一口气,诸女也如释负重似地离开。

    接着,只听随风飘来岳洋与人朗朗讲话及大笑声,清晰入耳。

    贺束兰料知岳洋必有一番激烈的搏斗,竟命诸女一列散开,慎防岳洋有失,以便及时接救。

    果然,忽听岳洋“哎呀”一声传出,身形急坠而下,凤儿距身最近,慌得疾逾飘风般掠去一把抱住。

    凤儿面红过耳,缓缓放下岳洋,柔声低问道:“你受伤了?”

    委婉体贴,柔情万种。

    贺束兰等电射而至,同声慰问备至,岳洋心感不已。

    岳洋摇首一笑,那柄雄剑已脱手掷在丈外之处,身形一晃,捞在手中,双肩一振,潜龙升天冲起,疾掠上崖。

    崖上老叟只道岳洋已葬身崖下,正在调息波荡不已的气血,忽见岳洋身形又现,不由心神二震。

    只见岳洋朗笑道:“老人家,方才在下不慎失足,并非落败。七招已过了五招,尚欠两招,请你一并赐教!”

    老叟凝注岳洋面上久之,长叹了一声。

    “岁月蹉跎,英雄老去,谅老朽最后两招,就是胜了你,也不足以增添光荣。”说完,掠去无影。

    “老人家,请留步!”岳洋喊着,身形疾射,追了上去。

    但是,这老叟去得疾快,早已不见了踪迹。岳洋知道,他最后两招说不定可胜自己,他不使出这最后两招乃因爱岳洋资质根骨奇佳,而且先施三招也留了三分余地。

    若论真才实学,功力火候,岳洋万万不及老叟,岳洋自有自知之明。

    念及此处,岳洋不禁有茫然若失之感。想罢一路疾跃而上,坦然无阻。

    正行之间,忽闻身后一声娇呼:“洋弟!”岳洋转身下望,只见贺束兰疾跃起来,不禁微笑了笑:

    “兰姐,你怎么也来了!”

    “是我放心不下”

    贺束兰说时柳眉一挑,嗔道:“我来,你不愿意么?”

    岳洋忙赔不是,并肩而上。

    登上岭顶,只见古木苍郁,松柏万柯,涛声盈耳,夹道阴凉,松柏掩映间隐隐可见,红墙绿瓦,重檐飞栋,景色胜人。

    贺束兰冷冷地笑了一笑。

    “好个清静禅林,不意竟成藏垢纳污的所在。”

    突然,一个清瘦老僧快步走出松林小径,身形步法不似具有武功模样。

    老僧年在八旬之间,右腕套一串檀木佛珠,匆匆走近打-稽首道:“两位可是来寻找木龙子的?”

    岳洋忙施札:“正是,大师”

    “贫僧乃是本寺方丈广慧。本寺近年为木龙子等强占,无法无天,令人发指,奈贫道等人不知武功,只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今蒙二位施主解救,鸿恩难谢。无奈木龙子等人现已逃走”

    岳洋大惊道:“木龙子逃走了么?此山难道另有道路可行不成?”

    “并无他途。木龙子本在寺外设下埋伏,以防不测,谁料片刻之间,有一青衫老叟上山示警,使木龙子立改心意,由寺后绝壁攀葛逃走了。”

    贺束兰听出话风,即道:“方丈,木龙子所囚之人可在寺中么?”

    “贫道就是为此而来,被囚之人虽尚活着却也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离死不远,救出也是枉然。”

    岳洋不禁色变,忙道:“有劳方丈引我二人前去察视被囚之人。”

    “两位施主请!”

    福寿寺建筑巍峨,殿宇宽敞,禅房幽静,使人尘虑尽消。

    两人无心乃此,匆匆随广慧方丈绕过数重大殿,走向一处凿开崖石贮藏僧众食粮的地窖。

    窖内隔成五间,留有一室仍贮藏粮食,其余作为囚室之用。窖内阴暗如漆,空气浓浊,尚有腐臭血腥气味。

    窖中被囚之人不下二百余众,多数被刑辱折磨得体无完肤,奄奄一息,骨瘦如柴,不成人形。

    岳洋一一窥视,唯独不见丐帮二长老星河钓客吕用,心中陡然一惊,忙回顾方丈道:“方丈可曾见过吕长老么?”

    遂将吕用形象描绘一番。

    广慧道:“似曾见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因木龙子等不准贫僧预闻或窥探他们的事,之后便再未见过吕施主。”

    此时,岳洋心情似跌入万丈深渊,惶惶不知所终,此行目的就在救星河钧客吕用长老出困,这下可怎么办?

    贺束兰道:“洋弟,你别心急,被囚之人有不少丐帮门下,问问他们或许知道,或请常老师再作商量。”

    岳洋猛然一振。

    “兰姐,你暂自此,小弟去请他们来。”电疾离去。

    不到一盏茶时分,几人到来。

    乔奂样及-双子女非洲上数户居民另四一室,他们均已饿得昏睡过去,为贺束兰唤醒赐药服下。

    岳洋此时心烦意乱,只与常柏呈低低地商量对策。

    宁千则一一向丐帮子弟询问吕用吕长老的下落去处。

    康风兵与沈逢春率着十数人赶往察视木龙子逃走之处。

    常柏呈沉吟良久,道:“依我看来,木龙子与峨嵋勾结,祸心未泯,匆惶之间离去,仅能掠吕长老一人逃走。”

    岳洋面现忧容道:“万一木龙子临去之际,下手杀死吕长老呢?”

    常柏呈摇首道:“世上绝无欲钓金鳌先弃其饵之理,更何况与少侠拼搏的那老皇素行方正,必极力劝阻!”

    “那么在下去问峨嵋山人。”岳洋面现忧容说道。

    “少侠此举不嫌太孟浪么?峨嵋暂退幕后,意向未明,若少侠上得峨嵋寻事,反贻峨嵋口实,后果如白染皂,终生莫能洗浊。天下事欲速则不达。此事尚须斟酌再定!”

    这时宁千走了过来,禀明被囚丐帮门下均不知吕长老生死下落,而且吕用亦未与他们共四一处。

    常柏呈目中一亮,道:“现在只有这条线索可以查出但”

    岳洋精神一振,道:“有什么线索可供我们使用?”

    “说来容易,做来却很难,这线索就是与少侠拼搏的青衫老叟身上,但这人来历却是个难解的谜。”

    岳洋一怔,道:“常老师说了也是白说,他随同木龙子一道,与其找他还不如找木龙子为上。”

    常柏呈道:“然而常某并不作如此想法,此人既与少侠说过,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他不过受木龙子之托,力阻少侠登上峰顶,事既不成,当无颜再事留恋,自然返归。

    要知,此人不会再行助纣为虐。”

    “你知此人耿耿磊落?”

    “常某虽未目击此人,但据少侠描绘已可知其八九,虽不中亦不远矣。此人昔年谅系受过木龙子之恩,因此应允图报,但一知木龙子所作所为,不免神明内疚,无奈应允在先,不得不尔。继而在一击不中之后,立即抽身而退,通知木龙子撤出福寿寺,自己则远走高飞,这不是耿耿磊落吗?”

    说着又转向方丈,道:“请问方丈,这青衫老者在你记忆中,可记得木龙子对他如何称呼呢?”

    广慧闻言苦苦思索良久,讷讷启齿。

    “贫僧似曾听过木龙子称他菊老前辈,别的,贫僧一概不知。”

    常柏呈不禁皱眉,目光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哪位可知武林中有此姓的人物么?兄弟料他武功虽卓绝高强,但淡泊名利,故此人在武林中始终默默无名。”

    这无异是个极大的难题;众人脑中只泛上一片空白。

    良久,盖多林突吐声,道:“难道会是他吗?”

    众人不禁一怔,齐注目在盖多林面上,只见盖多林眼中充满惊诧不信之色。

    岳洋问道:“是谁?”

    盖多林道:“在下也不知是否。约在五十年前,在下尚在稚龄,随着先师路径九疑山中,夜深无日,大雨倾盆,涧水暴涨,将山径冲坏,进退两难,无奈之下绕山觅径,漫无目的,不觉迷途。我师徒两人全身俱为雨水湿透,在下又骤发寒热不能再行,先师正欲觅一山洞栖息,忽眼见对崖上灯光一门即逝。先师目光锐利,瞧出对崖有户人家。乃背着在下费尽周折越过波涛汹涌的山涧,奔上对崖。

    突闻崖口竹蒿茅舍中有人大喝道:

    “什么人?”

    先师答称涧水暴涨,冲坏来往途径,窜走山岭,不幸迷途,又因在下染痛,见崖上灯光不禁寻来,只借住一晚,立即离此,如蒙接纳,当感息不浅。

    先师背着在下进得大厅后,那人燃亮一盏气死风灯,只见那人是一四方脸膛,气宇轩昂之少年。

    他眉宇间时泛重忧,自称菊篱子。这屋内尚有其师及其师妹,其师染病在床,他与师妹日夕侍奉汤药。适才因风雨逼开窗户,故灯光外泄,乃被先师所见。

    少年自称略通脉理,扶了扶在下脉象,即取药赐服,便与吾师晤谈终夜。天明,那少年尚伺候一餐饮食,他食后,家师即起身告辞,那少年亦未挽留。

    回山后,家师常对在下说他武功造诣甚高,尤其剑术一道,更为精绝。虽未目睹,但由其谈吐中已可略知概梗,但不知这老叟就是当年所见之少年否?”

    常柏呈听毕,仰面凝望无上一朵白云。默然出神久之。有顷,面上现出愉悦的神采,道:“大概就是他了。此君武功卓绝,而不在武林中享有盛名,此中原因”说着微微一顿。

    又道:“此种原因,非片言可竟,暂且隐之。”遂转目注视盖多林,道:“也传九疑山有二,亦做九嶷。史记传舜葬于江南九疑。水经注则说,九疑山罗岩九举,各导一溪。又一说九疑山半在苍梧,半在零陵,其山九峰,形势相似,故名曰九疑山。贤弟昔年稚龄,当不复记忆确处。”

    盖多林略略一沉吟。

    “小弟忆及似在零陵县北入山。”

    常柏呈颔首道:“此亦南岳分支,只要知其确处,当不难相见。”

    这时,广慧方丈进言道:“贫僧已备下数桌素席,相款诸位施主,聊以致谢各位解救敝寺之德。”

    常柏呈逊谢:“怎好打扰!”

    广慧方丈情诚意挚,推辞不获,只好随方丈鱼贯而出地窖。

    康风兵、沈逢春等人已然转回,说:“木龙子等人藉附生葛藤下千仞的壁逃去,云海茫茫,不知所向。”

    常柏呈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木龙子总有授首之日,虽逃出千帆,亦只是近在飓尺。”

    岳洋有意摄合赵林及乔亦静,故将他二人安排在一席相邻而坐。席间问常柏呈:“武功卓绝,而名不标武林,其故安在?望常老师指教?”

    常柏呈目注岳洋及贺束兰道:“上天赐予贤伉俪智慧并不比常某稍逊,只惜不加运用,任令智慧蒙蔽,对事如对一人对物,穷加观察,反复推究何以致此。如同剥笋,层层深入,才能真相大白。”

    说着嚼食了一口菜,道:“盖贤弟随师避雨,迷途无意相会,晤谈终夜,终未见其师及其师妹,可知其师确系有重病在床,师妹在旁伺候,但武林中人体格素健,疾病不易染身,可知身患恶疾或系遭受仇者歹毒武功,呻吟床榻,故而他眉宇时泛重忧,此之一也”

    群雄暗暗点头。

    只听他又说道:“其次,菊篱子曾向岳少侠说,昔年受木龙子之恩,武林中大多为性情中人,知恩必报,他也不例外。其受木龙子之恩不外乎两点:一系本龙子指点仇迹所在,得以剪除元凶,快竟恩仇。再就是菊篱子天涯寻药,以延续其师生命,无意中告以灵药异草所在。有道是敬师如敬天,岂能使他不感恩图报?谅菊篱子半生侍奉其师,与师妹耳鬓厮磨日久情生,奉师遗命结合,看守坟墓,终生不出江湖,故其名不彰。”

    这一番推理穷究,深入浅出,使群雄大为折服。

    常柏呈又道:“武当蓝星羽士重托,少侠怎能忘怀?何况少侠血海大仇又在武当,当务之急,莫此为先。解救丐帮吕长老之事暂缓一时,急也无用,如何处理行事,请岳少侠自己拿主意吧!”

    岳洋暗暗忖道:“常老师言之有理,王声平老贼岂能任其逍遥?”当下颌首不语,宴罢命宁千赴燕京总坛,从事多种安排。

    宁千领命而去。

    三日后,被囚之人亦已养好复元,分别道离。

    武当山,岭碧峰秀,古木葱郁,天际频送悠扬钟声。

    突然——

    全山钟声急鸣,刺破云空,这意味着武当发生什么变故。

    紫霄宫内王声平领着十二能手急掠出宫外。

    石阶山径树林中疾掠出一个中年背剑道者,向王声平禀道:“启禀掌门,四山通径发现不知来历多名蒙面人犯山,他们不作正面进攻,本山弟子负伤多人。”

    王声平杀机毕现,回顾座下十二能手。

    “你们分作四拨前去接应,并传令严防,不容外人侵入重地,如有违误,当以门规治罪,本座随后就来。”

    十二武当高手躬身领命,纷纷如飞般疾掠而去。

    王声平眼珠一转,双肩微振,身形破空穿起,向武当金顶而去。

    此刻——

    天柱峰南,现出四条身影,这四人正是岳洋、贺束兰、梅儿、卫英香,三女已易了男装,且带上人皮面具。

    他们四人专选峭壁断崖,人迹不到之径疾行,这全出手王声平意料之外,一路上减少了许多伏阻。

    行至一处绝壑内,两侧峭壁高拔入云,黝黑不见天日,壑底怪石磷峋,奔泉如雷,甚是难行。

    岳洋道:“该将近香炉峰了,越过香炉峰就是天柱,但愿能避开途中暗器,径入紫霄宫救出武当三老等人。”

    贺束兰道:“天下事并无如人愿中那么顺利,如非常老师绘下入山图径,我们怕是早已被阻在百里之外了。”

    卫英香笑道:“常老师怀才不遇,抱负非常,却一向隐秘自珍,虽与野人山王曹方共事多年,但不敢过于谬托知已,绝世才华,始终不露锋芒,如今得遇洋弟,方始展露。洋弟也如鱼得水,推心置腹,拿常老师而论,可见知已很难。”

    梅儿应道:“谁说不是,就拿兰姑娘来说,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著名的手黑心辣,年轻男子稍涉”

    “梅儿,你又来贫嘴了。”

    梅儿望着卫英香做了个鬼脸,又格格娇笑。

    正行之间,迎面飘过来一声:“阿弥陀佛!”

    岳洋不禁一怔,立时止步,凝目望去,只见暗影中立着一个老僧。

    他目力可黑夜见物,已瞧出那老僧是谁了。

    岳洋哦了一声,急步迎了上去,一揖至地道:“紫竹老前辈,莫非奉命来阻拦在下等人么?”

    紫竹大师惊得一呆,目光如矩,打量岳洋两眼,低声道:

    “原来是你。老袖虽奉命拦击,但却不愿助纣为虐,将数十年清名毁于一旦。你此去千万不可说出遇上老衲。”

    “晚辈遵命!”

    紫竹大师又道:“你等此去必遇上多重险阻,勿虑投鼠忌器,休容一人漏网,遇上峨嵋门下亦照样施为,但不可取峨嵋门下弟子的性命。”

    “老前辈是说遇上武当门下,必需予以歼除么?这样一来,岂不落得玉石俱焚?晚辈知道其中也有不少为门规所迫,不得已而误人歧途。”

    紫竹大师深沉叹息一声。

    “一念之差,可格苍天。老衲佛门中人,自应慈悲为怀,焉能命你嗜杀。

    但事关武林大局,以杀止杀,或可阻遇金顶掌门播乱武林于未然,何况武当门下主持严正者均为王声平摒弃不用,与他同心者都是一丘之貉,岂可相提并论。你们去吧,老衲祝你此行成功!”

    “谢老前辈金言!”

    紫竹大师大袖一展,身形疾杳。

    岳洋四人知前途必有一番苦斗,蓄势戒备暗袭。

    突闻一声阴恻恻冷笑自近处传出,随即疾奔出八个道者。

    岳洋当先迎了过去,单臂疾挽,剑出如虹,只听三声惨叫应手而起,二道尸体横成六截。

    三女也是出手迅快,贺束兰与梅儿短剑一扬,身法奇诡,不知怎的让开剑势,剑光立时刺入两道胸坎。只听闷哼了两声,两道仰尸倒地,化成一滩黄水。

    卫英香皓腕迅如电光石火,一把抓住一道人执剑右腕,翻腕一拧他的腕脉,道人右臂“咔嚓”一声脆响,生生被他拧断,只出得半声惨叫,卫英香一只左掌已按实在道人胸上。

    “叭”的声闷响,道人心脉已全然震断,仰面气绝,惨不忍睹。

    这时岳洋已将两道毙命。他目睹卫英香身手精奇,不由赞道:

    “不料香姐身手如此高明,小弟甘拜下风。”

    梅儿娇笑道:“别灌迷魂汤了!”

    岳洋面上一热,当先奔出。

    沿途重峦绵密,绕过凌虚岩,由钻天岩危堑取径越入。

    蓦地,一声春雷大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大爷已等候你多时了。”声落,几条人影掠出。

    为首是一面目阴冷彪形大汉,手持日月双轮,后随四僧皆手横一枝闪光晶亮的沉重镔铁禅杖。

    岳洋冷冷笑道:“看来你是武当第三代俗家弟子,尚不配与我对手,你们的师父在哪里?”

    手执双轮大汉闻言目现杀机,狞笑道:“看大爷手中双轮,你当知道大爷威名”

    言犹未了,岳洋右足一滑,手出如风,十指逞向日月轮抓去。

    去势如电,大汉心中一震,指风已至双轮边沿,忙两臂-挪一抡,日月双轮立即似风车一般旋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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