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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qg34.org,断剑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事出突然,距离又近,加之凌壮志在心理上受了恩师告诫的限制,略微迟疑,紫裳少女的玉扇已经点到,再想闪躲已来不及了。只觉两眼一黑,周身乏力,翻身栽倒地上。

    万绿萍一见,心痛如割,花容惨变,一声厉叱,翻腕撤出背后长剑,寒光一闪,猛刺宫紫云的酥胸。

    宫紫云见凌壮志浑然不知闪躲,心中大惑不解,正待伸手去扶凌壮志,万绿萍的剑已经刺到。

    于是,就用手中寒玉宝扇,一式“巧打云板”轻点刺来的剑身,同时,娇躯飘然退后五步。

    万绿萍急怒攻心,那肯放松,再度一声厉叱:“还我表哥的命来!”

    厉叱声中,进步欺身,耀眼匹练翻滚,一连攻出三剑。紫裳少女宫紫云,似是自觉理屈,一直闪躲封避,并未还手抢攻。

    这时室内,一片吆喝喊叫,纷纷闪避纵跃,顿时大乱。晋德大师和铁钩婆俱都急声大叫“住手”雷霆拐萧子清等人,神情紧张,早已手忙脚乱。

    只有“卧虎庄”少庄主“俊面一郎”阮自芳一人,确立一角,嘴哂狞笑,一脸得意之色。

    晋德大师见万绿萍神情如狂,不由焦急大声说:“萍姑娘快请住手,令表兄仅是晕厥,没有生命之虑!”

    万绿萍那里肯听,玉腕连翻,依然一剑紧跟一剑。

    雷霆萧见铁钩婆兀立不动,也焦急的大声说:“老钩婆,别愣着不动,还不住制你的令千金。”

    铁钩婆虽对宫紫云极为不满,但凌壮志究竟不是她的真正表侄,这时被萧子清一喊,倒不能不管了。

    于是小眼一瞪,脱口一声大喝:“死丫头,你疯啦,你先停下来看看,人死了再和她拼嘛!”

    说话之间,乘隙急上一步,手中护手铁钩,一招“拦江截斗”疾封而出。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声,溅起数点火花,万绿萍手中的长剑,立被铁钩婆的铁钧锁住。

    晋德大师一见,急忙宣了声佛号,说:“阿弥陀佛,快将小施主抬上床去!”

    立在一角的阮自芳,看到这情形,心中那阵得意狂喜,瞬即变成失望和懊恼,脸上的神色顿时沉下来。

    雷霆拐萧子清,见凌壮志面色苍白,眼口微闭,但身上体温正常,心脏跳动依旧,不由暗赞紫裳少女宫紫云的点穴手法极有分寸。

    “璇玑”为人身大穴之一,轻则重伤,重可致死,但凌壮志却是晕厥现象,这不能不令雷霆拐等人对宫紫云的武功高低,另加估计。

    同时,他也看出宫紫云真正的用意,必是怀疑宋南霄是死在凌壮志的手里,他也偷偷的看了一眼凌壮志的右手掌心。

    据武林传说,练成九华魔女“青罡气”的人,掌心有五道显明的青色手纹,分别通向手的五指尖端。

    但,雷霆拐低头一看,凌壮志的掌心中,任何纹路也没有,他霜眉一蹙,愈加洞烛宫紫云的心意,因而望着冷冷注意着行动的万绿萍,含笑宽慰说:

    “宫姑娘只是试试凌相公是否真的不会武功”

    万绿萍未待雷霆拐说完,冷冷一笑说:“哼,他是我的表哥,他会不会武功,难道我不比她清楚?”

    说着,忿忿的看了一眼手持玉扇,凝神沉思的紫裳少女宫紫云,同时举腕将剑收入鞘内。

    铁钩婆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难惹人物,只因这时有晋德大师在场,不便发作,但她仍望着宫紫云冷冷的说:“请宫姑娘快将穴道解开吧,小心被制久了会受内伤!”

    宫紫云一定神,立即绽笑说:“前辈不必担心,稍待片刻,凌相公自会醒来。”

    这声“前辈”喊得铁钩婆心里非常受用,因而点了点头,也未坚持。

    雷霆拐为了要证实他的想法,立即接口问:“宫姑娘可是怀疑,宋南霄是凌相公下的手?”

    宫紫云微微颔螓首,略感歉然的看了床上的凌壮志一眼,说:“不错,我一直怀疑他是个会武功的人,加之宋南霄被击毙的时间,又发生在凌相公离开大家之后不久,不过,其中另一个原因,恕我目前尚不能奉告。”

    雷霆拐萧子清,对宫紫云的另一原因不愿及时说出来,似乎感到有些不快,因而,有意揭破的说:“可是方才老朽看凌相公的手,他的掌心并没有五道青纹。”

    宫紫云高雅的淡淡一笑,说:“青罡气功,如果练到炉火纯青的至高境界,手上的青纹便消失了。”

    雷霆拐和几个劲装老人听了,面色一变,同时轻“噢”一声,目光又同时移向床上的凌壮志身上。

    万绿萍则认为紫裳少女是诚心和凌壮志为难,因而怒声说:“我表哥才多少岁?就算他会武功,也决不可能将女魔头的青罡气功,练至登峰造极的境地呀!”

    一直蹙眉沉思的晋德大师,想是有息事宁人之意,因而插言说:“据老衲看来,宋南霄施主前胸上显现的那个青色纤细掌印,那人的青罡气功,至少有百年以上的火候。”

    雷霆拐萧子清等人一听,面色大变,而他们似乎都为这两天一连发生的惊人事件,而感到心骇。

    铁钩婆同样的不知凌壮志的真实底细,是以,也想知道一下凌壮志到底会不会武功,因而故意以刁酸的口吻问:“以宫姑娘看,我这个终日啃书本的远亲侄子,可曾学过武功?”

    宫紫云秋水般的风目,略一闪动,立即轻摇螓首,却不作正面的回答说:

    “凡是略谙武功身手的人,遇人狙击要穴,必然竭力闪避,而凌相公却木然不动,由此足证他确是一位读书人。”

    万绿萍一直心急如焚,这时见凌壮志的面色,虽然早已恢复红润,但仍未见他睁开眼睛,因而忍不往焦急的沉声问:“你说他片刻即醒,为何至今尚无动静?”

    孤立一角,目光闪烁的阮自芳,觉得机不可失,立即欣然说:“让我为他解开穴道吧!”

    说着,越过青衣劲装老人,直向床前走去。

    宫紫云看得花容一变,正待出声阻止,蓦见万绿萍柳眉一竖,杏眼圆睁,脱口厉声说:“站这些,哪个要你多管闲事?”

    说话之间,倏举玉腕,右手已握住肩后的剑柄。

    俊面一郎阮自芳,骄横狂傲,何曾受过如此斥责,顿时气得眼露凶光,面色铁青,愣愣的立在那里不动。

    铁钩婆见阮自芳居然胆敢在她的面前想动手脚,哪里还把你铁钩婆放在眼里,不由冷冷一笑,轻蔑的说:“姓阮的小子,你那两手解穴手法,还是搁着吧,你不解,他或许还能醒来,你一拍,嘿嘿”

    “俊面一郎”阮自芳,见铁钩婆当面掀破他的阴毒,不由恼羞成怒,浓眉一轩,暴声喝问:“铁钩婆,你别忘了你现在立在什么地方?”

    铁钩婆怒极一笑,不屑的说:“姓阮的小子,你别神气,莫说你小小的卧虎庄,就是皇宫内苑,老娘同样的要去就去,要走就走。”

    话刚说完,早已醒来闭目静听的凌壮志,已经缓缓的睁开眼睛,他佯装茫然的看了一眼左右,似是想起什么,惊得慌忙坐起来。

    万绿萍一见,立即奔了过去,同时低呼一声“表哥”

    阮自芳见凌壮志果真自动醒来,再看了万绿萍那副关切惊喜的神态,不啻在火上又加了一桶油。

    铁钩婆既然和少庄主闹翻了脸,自是不愿再待下去,这时一见凌壮志醒来,立即沉声说:“傻小子,我们走,看看谁敢动你一根汗毛!”

    万绿萍怕阮自芳向凌壮志突下毒手,因而蓄势挡在床前。

    凌壮志虽然恨透了阮自芳和紫裳少女宫紫云,但他表面仍装出茫然、畏怯和惊惶的神色,这时听铁钩婆说走,正中下怀,赶紧移下床来。

    阮自芳见鉴铁钩婆当众夸口,决心要将凌壮志留下来,煞煞铁钩婆的傲气,于是,面向紫裳少女躬身急声说:“七师叔,芳儿定要”

    话一出口,宫紫云立即微剔黛眉,翠袖一拂,怒声说:“闭嘴,还不退下去!”

    阮自芳本待再度要求,但看了闭目不语的晋德大师,神情冰冷的雷霆拐等人,自知情势不利,于是,怨毒的看了铁钩婆三人一眼,转身纵出房门,腾身飞身墙外,恍身已经不见。

    宫紫云知道无法再留住铁钧婆,于是,手托玉扇,缓步走至凌壮志面前,歉然一笑,说:“方才玩笑了,希望凌相公不要记在心里。”

    说着,伸出一双春葱似的纤纤玉手,将玉扇递上。

    凌壮志虽然恨极宫紫云,在未睁眼时,他决心要严惩这个美丽少女,但这时面对她绝世风华的娇靥,寒潭秋水般的眸子,心中那丝怨忿,完全被她眉目间那丝熟悉的意念而冲淡了,原本要说几句泄忿话的勇气,也没有了。

    于是,只好接过玉扇,急忙拱手,显得无可奈何的说:“啊,些许小事,姑娘何必挂齿,只要下次不开这个玩笑,也就是了。”

    晋德大师和雷霆拐萧子清等人,看了他那副文簿儒雅的迂腐神态,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高雅绝美的宫紫云,正在生气的万绿萍,也被他那副既不甘心,又不敢发作的神情逗得“噗嗤”笑了。

    只有铁钩婆,仍紧绷着老脸,望着晋德大师等人,气虎虎的说:“诸位再见,我老婆子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转身走出书房,凌壮志和万绿萍紧紧跟在铁钩婆的身后。

    晋德大师、宫紫云,以及雷霆拐等人,俱在身后相送。

    这时,天光早已大亮,花园中洒满了柔和的朝阳,照得满园露珠点点,愈显得各色鲜花的明艳。

    来至花园门前,铁钩婆坚请晋德大师等人止步,在一片珍重后会声后,三人沿着修竹夹道,缓步向宾馆方向走去。

    晨风徐徐,仍有浓重的凉意,令人不禁为之精神一振,倦意全消。

    凌壮志想到黎明之前紫裳少女宫紫云点他璇玑穴的一刹那,这时想来,心中仍有余悸。

    假设宫紫云手下没有分寸,这时他的身体恐怕早已冰冷的挺在床上了,如非当时他一迟疑,这时的后果也不堪设想了。

    一想到紫裳少女宫紫云,便令他情不自禁的回过头去,再看一眼那张略感熟悉的秀丽面孔。

    他看到晋德大师和宫紫云等人,依然立在花园门前尚未回去。

    晋德大师目光柔和的望着他们三人,红润的面孔上,展着慈祥的微笑。

    紫裳少女宫紫云,微蹙着远山伏影般的黛眉,闪辉的目光,望着他和万绿萍并肩前进的背影,含愁的娇靥上,又笼罩着一丝伤感,云裳上的玉佩金环,在朝阳下,闪闪发亮,令人看来又觉得她是那么遥远。

    雷霆拐和几个劲装老人,正在相互交谈,想是谈论昨夜击毙“金刀毒燕”

    的那个白衫少年,是否与击毙宋南霄的那人有关。

    再回头,三人已到了宾馆,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知道各路前来的武林贺客,早在天明以前离去。

    再经过两座独院,走完一道长廊,出了高大门楼,直达庄墙跟前,三人一路行来,到处一片死寂,再没有昨夜那种欢腾气象了。

    凌壮志仰首一看墙上,正有不少庄丁望着美貌如花的万绿萍。

    万绿萍羞涩的看了凌壮志一眼,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她再也鼓不起昨夜那份勇气了。

    四丈多高的墙,在凌壮志来说,仅是点足而过的事,但在此刻,他却要装出一副担心害怕,腿都有点发抖的神态。

    铁钩婆没好气的看了凌壮志一眼,她觉得将一个聪明秀丽,貌若天仙的女儿嫁给这么一个书呆子,的确有点可惜。

    这时,围墙上又跑过来不少庄丁,看到铁钩婆和万绿萍正在去架一个丰神如玉的俊美书生,俱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铁钩婆一见,那股子满腹无处发泄的怒火,顿时暴发出来,于是小眼一瞪,仰面一声大喝:“都给我滚开,小心老娘上去剥了你们的皮。”

    大喝声中,咬牙切齿,小眼睛睛光如灯,手中铁钩一连向上挥了几挥。

    庄丁大都知道铁钩婆难惹,这时一见,顿时大乱,纷纷仓惶走开了。

    凌壮志看了铁钩婆那副穷凶恶像,再看了墙上仓惶走开的庄丁,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就在这时,蓦闻铁钩婆低喝一声“起”身形应声,腾空而上——

    凌壮志尽量提气,减轻自己的体重,他真怕铁钩婆的轻功不济,纵不上墙去。

    铁钩婆和万绿萍,一人架着凌壮志一个臂,腾空登上墙头,身形略微一顿,接着疾泻而下到达地面,铁钩婆一声不吭,当即向前走去。

    三人进入阴森的巨大护庄林,凌壮志不得不佯装不解的向万绿萍问上几句。

    最后,他佯装惊悸的说:“小生这次险些丢了生命,真算是大开眼界了,看来你们武林中的事,还是少见识一些的好。”

    说话之间,已到了宽大官道上,铁钩婆立即停身起步,回身望着凌壮志问:“现在我们要去莫干山我结拜大妹子‘铁棒槌’那里去为她祝寿,你小子是否还要去见试见试。”

    凌壮志一直怀疑击毙“金刀毒燕”的阮陵泰的白衫少年,就是天山“琼瑶子”的衣钵弟子展伟明所为,因而,他急于要赶去石门。

    同时,那柄“琼瑶子”仗以成名的“寒玉宝扇”也必须尽快交还展伟明,否则将不知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于是,急忙拱手说:“啊,老妈妈,小生必须前去石门,那莫干山,小生万万不能前去。”

    铁钩婆虽然有几分喜欢凌壮志,但,却有点讨厌他那股书呆子气,觉得带着他,也的确有些不便。

    于是,举手一指正西,正待说话,万绿萍已幽幽地说了。

    “表哥,几百里地在我们说,并不是太远的路程,你先随我们去莫干山,让娘留在那里,小妹再陪你去石门找展伟明。”

    凌壮志为了尔后行动不受牵制,目的就是要尽快摆脱铁钩婆母女,哪里还肯跟她们去莫干山?

    于是,急忙摇头,惶声说:“遥遥数百里,往返需数月,怎么能说不是远路程?”

    铁钩婆是个性子急的人,既然凌壮志不愿前去,何必强他所难,因而一挥手,立即不耐烦的说:“好了,由此奔正西,经九华,越马鞍山,便到了皖南交界石门了。”

    凌壮志一听,宛如得到大赦,急忙拱手,朗声说:“妈妈珍重,萍妹珍重,小生就此告辞了。”

    说着,深深一揖到地,转身向西走去。

    万绿萍见凌壮志说去就去,对自己竟无一丝留恋,芳心一酸,几乎掉下泪来,她情不自禁的望着铁钩婆,含泪低呼:“娘!他”

    铁钩婆心疼爱女,似是想起什么,觉得不能就这样轻易让这个书呆子离去,于是,小眼一瞪,沉声低喝:“小子回来。”

    凌壮志刚刚走了没几步,蓦闻喝声,心知要糟,知道是为了万绿萍的事,于是赶紧走回来,再度拱手一揖问:“啊,老妈妈,将小生唤回可是还有什么叮嘱之事?”

    说话之间,觑目瞟了一眼,柳眉深锁,幽怨含愁的万绿萍。

    铁钩婆“嗯”了一声,急绷着老脸,冷冷的问:“怎么,你就这样说走就走了吗?”

    凌壮志被问得一愣,他心中虽然明白铁钩婆问话的意思,但他却久久不知如何回答。

    铁钩婆误认凌壮志诚心不理,心中不禁有气。不由大声问:“你别跟我装糊涂,我的萍儿该怎么办?你说!”

    说着,举手指了指微垂螓首,珠泪簌然的万绿萍。

    凌壮志确没想到这次前去“卧虎庄”竟会招来这么一个大麻烦。

    他并不是一个寡情绝义的人,只是他目前重任在身,只限于师诫,不容他和任何人在一起久缠,尤其是女人。

    他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万绿萍,想到她昨夜毅然抱自己飞越高墙,心中着实不安,因而望着铁钩婆,讷讷的低声问:“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如此一问,铁钩婆也被问住了,愣愣的瞪着一双小眼,嘴角不停的牵动,乍然一问,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万绿萍见凌壮志对她的一片痴情,根本不懂,因而芳心一阵难过,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

    铁钩婆一直梦想着将女儿嫁给一个英挺潇洒,武功高绝的俊美人物,没想到女儿偏偏喜欢这个书呆子。

    这时见爱女伤心的哭了,一股怒火倏然而起,举手指着凌壮志的前额,瞪着小眼怒声说:“姓凌的小子,你可别不知足,我的萍儿长得虽不像仙女,可也不逊于当年的西施,你穷酸能娶我的萍儿做媳妇,算你前世修来的清福,告诉你,今天你不说个明白,道个清楚,我就一钩劈死你,也免得我的萍儿日夜相思”

    掩面含泣的万绿萍,见老娘越说越不像话,所幸道上寂静无人,要被别人听去,岂不羞死了。

    因而,未待铁钩婆说完全,气得小靴一跺,不由羞急的说:“娘,不要说了”

    铁钩婆小眼一瞪,怒声说:“为什么?老娘偏要说,这小子简直不知好歹!”

    凌壮志被骂得啼笑皆非,只得连连点头,声声应是,不由低声下气的问:

    “依老妈妈之见,小生该怎样才可走呢?”

    铁钩婆毫不迟疑的一指青天,大声说:“跪在地上向天发誓。”

    凌壮志一听,几乎忍不住脱口笑出声来。

    万绿萍放下一双掩面玉手,也聚精会神的望着凌壮志,她虽然觉得发誓并不可靠,但至少也可让凌壮志表明一下对她的爱心。

    凌壮志强自忍笑,苦着脸问:“发什么誓呢?”

    铁钩婆瞪眼大声说:“要向玉皇大帝保证对我的萍儿永不变心!”

    凌壮志知道今天要不设法安住铁钩婆母女两人的心,不但目前摆脱她们甚难,就是将来也会纠缠不休。

    心念及此,灵智一动,顿时想起恩师赠给的那颗“丽彩夜光珠”于是哈哈一笑,探手怀中,取出一个色呈碧绿,大如核桃的宝珠来。

    接着,拱手一揖,含笑朗声说:“啊,老妈妈,小生对萍妹之心,天神共鉴,何必定要发誓,小生这里有家传至宝‘涵碧珠’一颗,功可祛毒驱邪,谨赠萍妹,尚望妈妈代为收下。”

    说着,顺手将珠捧上。

    铁钩婆接过来一看,和万绿萍两人同时喜呆了。

    宝珠入手,份量极重,在逐渐升高的朝阳下,毫光四射,耀眼生花,知是价值连城的珍品,两人不由相对笑了。

    铁钩婆以为这就是凌壮志对爱女的文定彩聘,因而笑向万绿萍说:“死丫头,这总该放心了吧?”

    说着,笑嘻嘻的将“涵碧珠”塞进万绿萍的手里。

    万绿萍接珠在手,粉面通红,喜在心间,大而明亮的杏目,深情的望着俊面含笑的凌壮志,羞涩的说:“凌哥哥,希望你在石门等我”

    凌壮志听她的称呼,愈来愈亲热了,知道这个旋涡越旋越深,最后终难拔足,于是,他不敢肯定的回答说:“如无要事,定在石门等你!”

    铁钩婆见爱女那副羞答答的样子,老怀看了也极为高兴,于是,哈哈一笑,愉快的笑着说:“死丫头,别罗嗦啦,他小子半天走不了十里,等我们祝寿回来,他还没过马鞍山呢!”

    凌壮志一听,不由暗自笑了,他确没想到铁钩婆对他竟无一丝疑虑,亏她还是一个老江湖呢!

    万绿萍仍不放心,再度羞涩的叮嘱说:“凌哥哥,你一定要等我。”

    说着,一面望着凌壮志,一面转身随铁钩婆向东走去。

    凌壮志待办之事极多,他在石门最多待上一日,但为了安慰万绿萍的心,也只得连连颔首,说声珍重,也转身向西大步走去。

    这时红日已经极高,官道上依然没有一个人影,凌壮志断定这条大道,可能是卧虎庄所有。

    他离开了铁钩婆和万绿萍,心中感到非常轻松,但他的脑海里,仍浮现着万绿萍娇美秀丽的影子。

    每当他想和万绿萍亲近的时候,他便想起师父的告诫——世间最可怕的人是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

    最初,他无法体会出师父这句话的涵意,现在经过宫紫云的猝然下手,令他对美丽的女人,更加提高了警惕。

    因为,宫紫云就是一个丽姿天生的绝美少女。

    念及至此,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来,仔细的看看掌心,但是掌心中任何青色纹路都没有,而他却确确实实的具有青罡气的功力。

    想到晋德大师说的话,他不禁感到有些迷惑,暗忖:莫非自己的武功的确已达炉火纯青的至高境地?

    晋德大师曾在酒楼上说过他的“赤阳掌功”已有百年以上的根基,那时他听了,还暗觉好笑,如今,他有些相信了。

    因为,他已知道晋德大师是一位颇受武林英豪尊敬的有道高僧,以晋德大师的声望地位,决不会危言耸听,诳语感人。

    现在,根据两天来的见闻和判断,他证实他的恩师即不是昔年最厉害的魔头“赤阳神君”也不是任性嗜杀的“九华魔女”他的恩师只是一个获得绝世武功的人。

    至于他恩师究竟是准,他的一生坎坷遭遇究竟如何,只有找到师父的女儿娟娟,再去恒山“凌霄庵”探询了。

    但是,到哪里去找那位娟娟姑娘呢

    每当他想到这个问题,他便忧急如焚,心绪紊乱,感到坐立不安,不知应该如何着手去办!

    一阵凉风吹来,眼前光线同时一暗——凌壮志一定神,发现已到了十数里外的那座广大茂林前。他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停身止步,机警的看了一眼道路两旁,发现道上田间依然寂静无人,那颗紧张的心,才静下来。因为,在他沉思前进中,脚下已展开了“流云步”这种轻功,看似慢,实则快,施展开来,身形如行云流水,柳絮飘风。回头一看,面色立变,只见身后十数里外的卧虎庄前,尘烟弥空,黑影点点,宛如狂风般卷来。

    这时,才听到隐约传来的马嘶,和闷雷似的蹄声。

    凌壮志断定是卧虎庄的马队,只是不知他们要去哪里,也许是分途到各地奔丧,报告“金刀毒燕”已死的消息。

    为了避免卧虎庄的人起疑,他不敢再施展轻功,只得大步进林内。

    茂林俱是高约数丈的大白杨,枝长叶大,繁盛蔽空,仅道路的中央上空露出一线蓝天。

    白杨树林极深,走了数百丈,依然未看到尽头。

    这时,闷雷似的蹄声渐渐近了,马嘶此起彼落。

    再前进百丈,已能看到林的前沿,但身后的马队已相距不足一里了。

    转瞬之间,马队已至身后,蹄声急如骤雨,马嘶刺耳惊心,震的树上杨叶自响,地面微微颤动!

    凌壮志本能的回头一看,健马竟有二十匹之多,俱是劲装佩刀的威猛壮汉。

    当前一匹高大青马上,正是身穿锦缎劲装,肋挂毒燕镖囊,腰悬厚背金刀的“俊面一郎”阮自芳。

    阮自芳嘴哂狞笑,白面罩煞,目光怨毒的望着凌壮志,他对没看到万绿萍和铁钩婆,似乎颇感意外。

    凌壮志一见阮自芳的那副狰狞神色,即已看出他的来意不善,因而顿时升起一丝杀机。

    因为,他觉得像阮自芳这样的人,同样的不能让他活在世上。

    心念间,他依然作着躲马之状,急步走向路边

    就在他刚刚走至路边的同时,阮自芳一马当先,势如猛虎,挟着如雨蹄声,带着呼呼劲凤,直向凌壮志身后疯狂冲来。

    志暗哼一声,身形略微闪动,那匹高大青马,擦身冲过,惊险万分。

    阮自芳心中一惊,不由大喝一声,手中马鞭,反劈挥出,猛抽凌壮志的面门。

    凌壮志顿时大怒,杀机倏起,仰面一闪,马鞭擦肩飞过,接着一声大喝,左掌反臂挥出,猛击阮自芳的马屈股。

    蓬然一声大响,青马痛极长嘶,前蹄仰天,人形而立,旋身窜向林内。

    阮自芳一心想抽凌壮志一鞭泄忿,根本没想到青马会突然立起,如此一起一落,那里还坐得住,一声惊叫,翻身栽下马来。

    就在这人翻马仰的同时,后面二十余匹健马同时奔到,当前四马,收势不及,直向地上的阮自芳和凌壮志冲来。

    凌壮志一声冷笑,身形旋飞腾起,一跃数丈,几达林顶。

    阮自芳跌得头昏脑胀,吓得魂飞天外,一声刺耳嚎叫,疾施“懒驴打滚”

    连滚快爬,险些被踏死马下。

    其余马上壮汉,纷纷急刹坐马,惊呼喊叫,马嘶蹄乱,浓尘弥漫林间,顿时乱成一片。

    俊面一郎阮自芳滚至路边,翻身跃起,面色苍白的已无一丝血色,一身尘土狼狈至极。

    他平素狂傲,恃技凌人,何曾栽过这种跟头,这时一定惊魂,羞怒交集,只气得浑身嗦嗦只抖。

    他望着飘然落回原地的凌壮志,目光充满了怨毒,咬牙切齿,缓步向前逼去,同时恨声说:“果然不出我七师叔所料,你小子确是一个伪装的书生。”

    凌壮志微轩剑眉,星目闪烁,他既已施展了武功,自是已动了杀机,于是,冷冷一笑,微一颔首,说:“不错,在下倒很佩服你七师叔的眼力,可惜”

    说着,游目看了一眼跃下马背,正在纷纷撒出兵器的壮汉。阮自芳立即不耐的怒声问:“可惜什么?”

    凌壮志轻蔑的一笑,说:“可惜她当时没将在下点毙!”阮自芳瞪眼一声厉喝:“现在杀你,也不太迟!”

    迟字刚出口,纵身前扑,倏举右掌,狠劈凌壮志的面门。凌壮志哈哈一笑,说:“已经太迟了。”

    了字出口,急上一步,右臂架横封出。

    蓬的一响,闷哼一声,阮自芳攒眉苦脸,身形踉跄后退,额角上的冷汗,顿时渗出来。

    阮自芳左手一摸,发觉右腕已断,心中顿时一慌,再也拿椿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横刀立在四周的壮汉,平素俱是作威作福的恶奴,这时见少庄主被白衫少年震断了手腕,俱都惊呆了。

    就在这时,一声烈马长嘶,划空传来。

    凌壮志一听,面色大变,知道又有卧虎庄的马队赶来,也许是紫裳少女宫紫云和晋德大师等人。

    所有横刀发呆的壮汉,俱都精神一振,同时暴起一声震撼林野的欢叫!

    蓦闻跌坐地上的阮自芳,震耳一大喝:“还不快将这小子乱刀分尸!”

    喝声甫落,暴起一声呐喊杀声,所有壮汉,齐向凌壮志疯狂扑来。

    凌壮志心急如焚,顿时大怒,想到恩师的告诫,杀机登时迷了心智,一声大喝,身形电旋,无数白影,飞驰在二十余个大汉之间。所有壮汉顿时大骇,手中单刀望着飞旋无数白影,乱劈乱砍——

    刹那间,刀光血雨,臂断头飞,惨叫刺耳惊心。

    这时,那阵马嘶蹄奔声,愈来愈近了,似是已到林外。凌壮志急怒攻心,神情已近疯狂,为了及早脱离现场,俯身拣起一柄单刀,寒光一闪,最后两人也倒下了。

    他停身游目一看,只见俊面一郎阮自芳,身形如箭,抱头鼠窜,迎着冲进来的马队,疯狂驰去——

    凌壮志岂肯让他逃走,大喝一声:“拿命来!”

    来字出口,劝集右臂,手中单刀,猛向狂逃的阮自芳掷去。一道寒光,势如奔电,挟着尖锐啸声,一闪已至阮自芳背后。一声凄厉惊心的刺耳惨叫,阮自芳两手抱胸,踉跄栽倒,顿时气绝。

    凌壮志哪里还敢停留,展开绝世轻功“陆地飞行”身形宛如一缕白烟,藉着林木掩护,直向西南飞去。

    一阵飞驰,足有五里,前面已是林沿,身后也听不到蹄声马嘶。凌壮志停下身来,首先镇定一下心神,他断定方才赶来的马队,如果是紫裳少女宫紫云,她必继续向西紧追。

    念及至此,他不敢再走那条大道,只得越野前进。

    由于连日未得好睡,酉未时分,便在一个小镇上的小客店里住下来。

    他怕遇见昨夜去卧虎庄的武林贺客,因而匆匆晚饭,立即和衣倒在床上。

    他要想的事太多了,千头万绪,无法理起,于是,索性盘膝打坐,心里一静,不觉沉沉睡去。

    一觉睡来,月光满窗,室内景物清晰可见,睡意全消。他想既然已无睡意,何不星夜赶路。

    心念已定,飘身下床,取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悄悄开门,轻步走出房外。一轮明月,高挂中天,光华轻洒似水,正是三更时分。游目一看各房前窗,俱都黑暗无光,脚尖一点,腾空飞上房面,展开轻功,直向正西驰去。

    暮春天气,深夜寒意仍浓,田野愈显得肃索寂静。

    蓦然——

    西北荒野间,一缕白影,由东向西,一闪而逝——

    凌壮志心中一惊,暗呼“好快”断而一想,不由惊的脱口低呼:“啊,一定是他!”

    低呼声中,功布全身展开“陆地飞行术”疾如掠地流星般,直向西北追去。

    凌壮志认为那道一闪而逝的白影,极可能就是击毙“金刀毒燕”的白衫少年,他决心追过去看看。

    一阵疾追,已能看到那道快如白烟的身形,正掠过一片荒野向前正西飞驰。

    凌壮志追了一程,心中不禁暗暗惊骇,因为,以他全力施为快如电掣的身形,竟追不及前面那道白影。

    他觉得前面那人的轻功,也许比自己尚高出一筹,果真如此,他的武功当然也不会低劣平庸,万一动上手,倒要格外小心。由于争强好胜心的驱使,他的脚下,已施展到最高度,只觉景物飞旋,大地倒逝,两耳风声呼呼。再驰一阵,距那道快速白影,果然近了,距离最多数十丈,同时,已能看清那人白衫飘拂,身材似乎比他矮小。

    他想,再追一阵便可追上了,想到得意处,不觉笑了,脚下继续不断的加劲

    蓦然——

    前面那道白影,似是发觉后面有人跟踪,倏然转过头来,两道目光,宛如两柄利剑望来。

    凌壮志心中一惊,暗呼不好,闪电隐在一株大树之后,探首一看,那道白影又在百丈以外了。

    但,就在那人回头一瞥之间,他已看清那人无须,果是一个少年,因而,他愈加相信那人就是击毙“金刀毒燕”阮陵泰的白衫少年,同时他也证实白衫少年并不是展伟明的化身。

    这时,他心中有一种受愚弄被侮辱的感觉,不禁心头火起,决心尽快追上去,向那白衫少年质问,但,他却不知,他已犯了武林最大的忌讳。

    在皎洁的月光下,清冷的旷野间,两道白影,前后追驰,痴如流星赶月,快愈掠地惊鸿,直向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大镇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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